待她推门进去时,倒有些意外——玄霄竟已经睡着了。

他侧躺着,半边身子还虚虚让着位置,呼吸轻浅地落在枕头上,连平日里微微蹙着的眉峰,此刻都舒展开了些。

她轻轻叹了口气,动作放得极缓,侧身躺上床,伸手将被子拉过来,连带着玄霄一同盖好。

温暖的被窝里,玄霄轻浅的呼吸声清晰地落在耳畔,比平日里棋盘上的落子声,更让人心安些。

她脸上没什么明显变化,指尖却不自觉地伸过去,轻轻搭在玄霄的手臂上,就这么缓缓牵着。

玄霄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原本轻浅的呼吸顿了顿,手臂微微动了下,无意识地往她这边靠了靠。

刻律德菈感觉到玄霄的体温离自己更近,睫毛微颤着抬脸,近在咫尺的距离里,能看清他眼下淡青的疲惫,连呼吸间带着的、沐浴后未散的清浅气息拂在她鼻尖。

她还没来得及有太多反应,玄霄的头便微微凑了过来。

唇瓣还差毫厘就要相触时,他似乎还带着半分未醒的迷蒙,鼻尖先轻轻蹭了蹭她的脸,连带着呼吸都滞了半拍,那抹即将落下的吻,便悬在这若即若离的距离里,软得像没睡醒的呢喃。

刻律德菈只一瞬的怔忪,指尖便已收敛起外露的慌乱,稳稳按在玄霄小臂上,连呼吸都维持着君王惯有的平稳节律。

可玄霄这半睁着眼、吻未落下却呼吸发沉的模样,让她想起棋盘上那些悬而未落的棋子——既打乱了她一贯的预判,又让她心底莫名升起一丝焦躁。

她眉峰微蹙,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却又藏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压着声线冷斥:

“磨磨蹭蹭像什么样子?”

但忽然想起玄霄此时似乎已经完全睡着了,方才那点动静或许只是梦呓,她紧绷的眉峰悄悄松了半分,犹豫了片刻便收回按在他小臂上的手,转而轻轻掖了掖两人肩头的被角。

指尖掠过他温热的耳廓时,她刻意放轻了动作,连呼吸都压得更浅——再强势的她,面对全然放松的、毫无防备的玄霄,也会不自觉收起满身锋芒,只留下这点不愿被察觉的温柔。

她刚闭眼准备休息,后背忽然贴上一片温热——玄霄的手不知何时滑了下来,轻轻环住了她的腰,掌心带着未散的暖意,连呼吸都浅浅落在她颈后。

那力道不算重,却带着种全然依赖的松弛,像是怕她离开似的,又轻又牢地圈着。

玄霄的手臂环上来的瞬间,刻律德菈浑身的肌肉几乎是本能地一僵——那是常年执掌权柄、习惯了时刻保持戒备的条件反射,仿佛下一秒就要抬手挣开这过于亲昵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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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掌心传来的温热带着全然的松弛,没有半分算计与压迫,倒像只寻着暖意的幼兽,轻轻贴在她腰间。

她紧绷的肩线缓缓落下,指尖悬在半空,终究没有推开。

这位以铁血踏碎神权的君王,曾将无数敌人烧成灰烬,曾在元老院的质疑中眼神如刀,此刻却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惊扰了这份毫无防备的依赖。

她面上依旧是惯有的平静,仿佛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不过是棋盘上意料之外却无需动怒的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