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蓄着络腮胡的长老立刻附和:“那广场虽久未启用,也是先祖划定的圣所边缘,如今被兽群的蹄印玷污,简直是对传统的亵渎!”
玄霄微微蹙眉,指尖在膝头轻叩:
“长老此言差矣。那片广场闲置多年,杂草已漫过石阶,连孩童都不愿靠近。如今安置大地兽,可以利用其蛮力协助修缮城墙,赋予无用之地实际效用,何错之有?”
“强词夺理!”
老者气得胡须发抖。
“野兽终究是野兽,若伤了子民,你担待得起吗?”
殿堂内的争执声愈发激烈,玄霄却始终平静应对,条理分明地列举着大地兽带来的实际助益。
高台之上,刻律德菈端坐在冰晶镶嵌的王座上,冰蓝长发如瀑布垂落,遮住了半边肩头。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王座扶手上的星纹雕刻,大多数时候只是静默聆听,眸中波澜不惊。
直到一位长老言辞愈发激进,甚至提及要“驱逐所有非人存在”时,她才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碎冰相击:
“元老院的职责是守护奥赫玛的存续,而非纠结于形式。玄霄的决策若能增强城邦防御力,便该给予验证的时间——激进的排外,与自断臂膀无异。”
寥寥数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激辩的长老们顿时噤声,殿内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噼啪声。
刻律德菈不再多言,目光重新落回玄霄身上,似在无声示意他继续。
玄霄迎上她的视线,心中微动——这位女皇的沉默从非纵容,只是在最合适的时机,用最简洁的方式,为他扫清了不必要的阻碍。
殿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名主张“驱逐所有非人存在”的长老刚想再次辩驳,却被一道冰冷的视线钉在原地。
刻律德菈缓缓从王座上直起身,冰蓝长发随着动作滑落肩头,露出眼尾那抹流转着星芒的纹路。
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那名长老身上,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金石相击般的冷硬:
“吾之前说过——”
每个字都清晰地砸在殿堂的石板上,震得烛火微微晃动:
“所有的种族皆为生命,所有的生命皆为平等。”
她顿了顿,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轻轻一叩,冰晶的碎屑簌簌落下:
“汝方才所言,不仅是对吾的不尊,更是对吾亲定律法的公然异议。”
最后几个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那名长老的脸瞬间涨成紫红,张了张嘴,却在女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其他原本蠢蠢欲动的长老们更是噤若寒蝉,纷纷垂下头,不敢再与王座上的目光对视。
刻律德菈收回视线,重新靠回王座,仿佛刚才那番话不过是拂去了肩头的一粒尘埃。殿内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连烛火都似在她的威严下收敛了跳动。
玄霄望着高台之上那抹冰蓝的身影,忽然明白——这位女皇的平等之论从非空谈,而是刻在律法骨血里的铁则,容不得半分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