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院的陈规,黑潮的蔓延,还有卡莉亚带来的那点暖意,在彻底的无光之地,又能剩下些什么?

山风突然变得凌厉,吹得他鬓发乱舞。天边的刻法勒依旧静默矗立,四只手臂维持着亘古不变的姿态,仿佛从未听见这凡人心中一闪而过的、近乎亵渎的忧惧。

玄霄猛地踏上最后一级石阶,膝盖因长时间攀爬而微微发颤,他扶着冰凉的岩壁喘息,视线却不由自主再次投向刻法勒那尊神躯。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高空特有的凛冽。他望着那尊背负圆日的神影,喉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涩意。“连岁月泰坦欧洛尼斯……”

他低声开口,声音被风撕得有些破碎,“都留不住最初的自己,拦不住时光真正的流逝……”

刻法勒的光轮在天边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一片复杂。“你这全世之座……”他轻轻摇头,语气里裹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与质疑,

“又能带来什么?这光,这所谓的永恒,到头来,又能留住什么呢?”

阿提米斯在他身侧不安地刨着蹄子,似是感应到他心中的动摇。天边的神躯依旧静默,但四只手臂托举的姿态透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虚无。

玄霄踏着石阶向上,脚步因思绪而有些迟缓,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被风卷得断断续续:

“明明是神明……是世界的象征……”

他想起那些流传在奥赫玛的古老传说,想起十二泰坦各自的故事——有的困于执念,有的流于偏执,有的甚至会在漫长时光里逐渐迷失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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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凡人奉若圭臬的存在,竟也藏着如此多的缺憾。

“可传说里……神明不都该是完美的吗?”

这句话消散在风里,连阿提米斯都似懂非懂地晃了晃脑袋。天边刻法勒的光轮依旧高悬,却在此刻显得格外沉默,仿佛也无法回答这凡人心中的困惑。

石阶尽头的公民大会堂已隐约可见,而玄霄心中的疑窦,却像被风扬起的尘沙,愈发纷乱了。

玄霄踏上升降装置的金属踏板,冰冷的触感顺着鞋底传来。随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平台缓缓向上挪动,带着他穿过缭绕的云雾,离刻法勒的光轮又近了几分。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暂且收拢,口中轻叹了一声:

“罢了,凡人终究难测神明意。”

目光落在掌心那枚隐有微光的火种印记上,他又忍不住低声自语:

“只是这继承火种……到底是为了承接他们的意志,还是为了攥住那些至高的权柄?”

升降机的发出沉闷的响声,将他的话语拖得忽远忽近。阿提米斯安静地立在身旁,长长的睫毛垂着,似也在倾听这无解的疑问。

平台穿过最后一层云霭时,刻法勒的光轮骤然变得刺眼,玄霄下意识眯起眼,心中的困惑却像被强光照亮的尘埃,愈发清晰起来。

玄霄刚在席位上坐定,橡木椅还带着微凉的触感,元老院的几位长老便已按捺不住。为首的白发老者拄着蛇头拐杖重重一顿,杖底的宝石在殿堂光线下泛着冷光:

“克律侍卫官!你将那几头大地兽引入城内已是荒唐,竟还敢占用中央广场作为它们的营地——奥赫玛的每一寸土地都该服务于子民,不是给野兽践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