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才见迈锋格莉斯那般温和,再想起玄霄平日虽沉默却从未真的拒绝过自己的靠近……或许,他并非如表面那般无动于衷?

她抬手理了理鬓发,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回宫的路似乎都短了许多,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心里已开始盘算:下次见玄霄,要不要直接提婚礼的事?或是……先从送他些贴心的物件开始?

阳光落在她发梢,泛着细碎的银辉,褪去帝王的威严,此刻倒真像个怀揣着甜蜜心事的寻常女子,眼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刻律德菈走着走着,耳尖忽然又热了起来。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同床共枕的夜晚——明明该是他更主动些才对。

可每次都是自己先沉不住气,他反倒像只被惊扰的幼兽,耳根红透,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她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发烫的脸颊,唇角却勾出点无奈又带些纵容的笑意。

明明都已经那样亲近了,他竟比自己还羞涩。

这样想着,那份“要更主动”的念头愈发清晰。既然他总是藏着掖着,那自己便再往前一步好了。反正连伯母都默许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宫殿的方向,眼底的犹豫被坚定取代。等见了玄霄,总得让他明白,自己可不是随便说说——这场婚礼,她势在必得。

玄霄在城西边缘看中了一处两层小楼。青瓦土墙,院里栽着棵歪脖子老槐树,二楼窗外还搭着半截木廊,站在那里能望见远处起伏的城郭轮廓。对他而言,这样的地方足够僻静,也足够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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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挂着“刻律德菈贴身暗卫”的名头,一般看来该是份体面差事,可他手里的月钱,实则是按侍卫官的品级算的。

这俸禄说多不多,够日常用度已是勉强,想在城里寻处像样的住处,便得往边缘些的地方找。

他站在院门口,指尖摩挲着褪色的木门栓,心里却算着另一笔账——母亲的药钱,日常的柴米油盐,还有……若将来真要添口人,这点俸禄怕是远远不够。

阳光透过槐树叶落在他肩头,红眸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随即又被惯常的冷寂覆盖。他推开木门,抬脚走了进去,廊下的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玄霄蹲在院里修补松动的木梯,手里的刨子磨得木头簌簌掉渣。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发懒,他却忽然想起刻律德菈先前几次提过的话——“你的俸禄太低了,按暗卫的职级提一档吧”

“库房里有批新铸的银币,给你补些月钱”。

那时他总是什么理由都想得出来:

“暗卫本就该低调,俸禄太高扎眼。”

“侍卫官的饷银够花了。”

甚至干脆找借口转身就走,连多一句对话都觉得局促。

此刻手里的刨子顿了顿,木刺扎进掌心也没察觉。

他望着墙根处刚冒头的青苔,喉结轻轻动了动——若是那时没那么犟,接下那份提上来的俸禄,是不是就能在离城中心近些的地方挑座房?母亲看病也能少些奔波,冬日里烧炭也能大方些。

更重要的是……他那时总想着离她远些,刻意划清界限,却没料到如今心里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竟让当初那些“减少接触”的念头,都成了此刻隐隐的悔意。

他甩了甩头,把刨子重新按在木头上,木屑纷飞中,红眸里的情绪又沉了下去,只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混在蝉鸣里散了。

少年时总觉得,一身武艺、一腔孤勇便抵得过世间万物。那时刻律德菈要提他俸禄,他只觉是种束缚,想着凭自己的本事,粗茶淡饭也能活得硬气,何必沾那份“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