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才觉干涩,那些藏在心底的喜欢与无措,像被风揉乱的发丝,缠得她指尖发颤——他若再靠近一步,她或许就该承认,自己早被这逃避弄得辗转难眠了。

自己这无厘头的喜欢是从何时开始的?是第一次相遇吗?刻律德菈望着玄霄紧绷的背影,恍惚间又跌回那个风雨交加的午后。

那片终年不见阳光的陆地,空气中弥漫着鱼群的腥气与硝烟味。他们的部队被困在连绵群山中,一场突袭后,她与主力失散,只剩几个护卫跟着,在密不透风的森林里兜兜转转。

又渴又饿之际,连指南针都失灵了,雨水顺着头盔缝隙往里灌,冷得人指尖发僵。

就在那时,玄霄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他穿着粗布短打,裤脚沾着泥,手里攥着柄磨得发亮的短刀,像个世代居住在此的山民。

可那双红眸扫过他们时,却带着远超乡野之人的警惕与锐利,目光在她湿透的制服与护卫们紧攥武器的手上顿了顿,才哑着嗓子问:“迷路了?”

雨声太大,他的声音被砸得七零八落,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刻律德菈心头的慌乱。后来她才知道,那身粗布衣裳是他为了探查地形特意换上的,可那个瞬间,他站在雨幕里的样子,竟成了她记忆里最清晰的锚点。

或许,就是从那时起吧。她想。

也许并非起于初见。刻律德菈望着烛火里玄霄的侧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公文边缘,那些被忽略的点滴,忽然在昏沉的思绪里清晰起来。

玄霄作为暗卫,永远守着本分,从不多言,可在她对着地图彻夜难眠时,桌角总会悄无声息多出一杯温热的草药茶;在她因决策失误而烦躁摔笔时,散落的竹简会被他默默拾捡,重新码得整整齐齐,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那些瞬间,他从不说什么,却像一株沉默的树,把沉稳、可靠、甚至藏不住的关切,都酿成了能让她安心的气息。她在他身上汲取的,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悸动,而是细水长流的暖意——或许,正是这些不经意的时刻,让那份喜欢在她心底生了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