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镐尖上的血契

血石洒落的第三日清晨,矿道深处仍泛着湿冷的潮气。

老疤头蹲在矿堆旁,粗粝的手指悬在一枚血石上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腕子抖得像被风吹的芦苇秆。

他喉结滚动两下,终于颤巍巍捏住那粒晶粒,阳光从岩缝漏下,在石面投出细碎光斑——光斑里,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正踮脚扯他衣角,银铃似的笑声撞得他眼眶发酸。

这......这是能拿的?他声音发哽,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焦土祭坛。

那里立着道挺拔的身影,青灰色粗布短打沾着未洗尽的血渍,却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林野站在残碑基座上,掌心托着枚血石,指尖渗出的血珠正沿着石纹缓缓攀爬。

矿奴们的目光像被线牵着,纷纷聚过来。

铁驼背攥着新铸的哑镐,镐柄自由采掘令五个字还带着铁水冷却后的余温;铜眼儿捂着蒙着布条的眼窝,青灰色灵瞳在布下忽明忽暗;连最胆小的筛糠婶都扶着石墙挪过来,怀里紧抱着个缺了口的陶碗——那是她儿子生前用来盛糊糊的。

林野低头看了眼掌心的血石。

三日前血石认主时,心火里浮现的归墟启,子偿父债还在灼烧他的识海。

他想起老石娘断气前攥着他手腕的手,想起铜眼儿被挖去灵瞳时溅在他脸上的血,想起青蚨子偷偷塞给他的疗伤丹——那些被碾碎在矿渣里的、被烙在骨头上的痛,此刻都凝在这粒血色晶粒里。

能拿。他突然开口,声线像淬了火的精铁。

矿奴们的呼吸猛地一滞。

林野将血石按进哑镐顶端的凹槽,碎石摩擦的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举起哑镐,赤金色光芒顺着镐身窜起,像条活过来的火蛇,地冲破岩顶裂隙,在云层里撕开道金灿灿的口子。

吼——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嗓子,百多把哑镐同时高举。

铁驼背的哑镐撞在岩壁上,迸出的火星里竟浮现出虚影:百个矿奴弯着背抡镐,镐尖砸在山岩上的节奏,和着众人的心跳作响。

铜眼儿突然踉跄两步,蒙眼布滑落,青灰色灵瞳里翻涌着光流:地脉......在震!

它们在震!

林野望着岩壁上跳动的光影,喉结动了动:不是地脉认我们,是我们不再认它为牢笼。他的声音被矿道回音放大,撞在每块岩壁上,又反弹回众人耳中。

老疤头抹了把脸,指腹重重蹭过血石上的光斑——小女娃的笑影淡了,却留下道暖融融的热流,顺着他手臂往心口钻。

守碑童!林野突然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