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荷香是从窗台钻进来的。林夏睁开眼时,窗帘缝里的阳光正落在窗台的玻璃罐上,罐口飘出的薄荷气混着晨露的凉,轻轻挠着鼻尖。她坐起身,摸了摸口袋里的黄铜钥匙,钥匙柄的波斯菊纹路被晨光晒得暖暖的,边缘的泥土痕迹淡了些,却像印在上面的小印章。
“林夏姐!薄荷茶泡好啦!”Ariel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轻快的跳音。林夏趿着拖鞋开门,正看见小姑娘端着玻璃杯站在门口,杯里浮着几片鲜绿的薄荷叶,星轨灯绕着杯口飞,光丝沾着水汽画出小小的彩虹。
“星子哥日记里说,薄荷要用晨露刚打的才香。”Ariel把杯子递过来,鼻尖沾了点绿屑,“我今早跟王哥去摘的,叶子上还挂着露水呢。”
林夏接过茶杯,指尖碰到杯壁的微凉,喝了一小口,清冽的甜混着薄荷的凉滑过喉咙,瞬间驱散了残余的困意。她低头看杯底,几片薄荷叶在水里轻轻转,像星轨灯画的小漩涡。
厨房飘着更浓的甜香。李姐正把蒸好的桂花糕从蒸笼里取出来,白雾腾腾里,米糕的软糯混着桂花的甜漫出来,连空气都变得黏黏的。星轨灯在蒸笼上方飞,光丝卷着桂花碎,往糕面上撒了层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糖。
“快来尝尝,刚出锅的最软和。”李姐用竹刀把桂花糕切成小块,“星子去年晒的桂花收在瓷罐里,说要等波斯菊长芽了就做糕,这不正好赶上了。”
林夏拿起一块,米糕软得像云朵,咬下去时桂花的甜在舌尖化开,带着点温热的香。她忽然想起日记里“李姐桂花糕甜”的话,原来星子藏在文字里的甜,此刻正落在舌尖上。
“王哥呢?”林夏问。
“上天台刷花架第二遍漆了。”李姐往她盘里又放了块糕,“说今早天气好,漆干得快,争取今天就让你把花架搬进屋。”
林夏跟着阿阮上天台时,王哥正蹲在花架旁,用软布轻轻擦着竹竿上的清漆。晨光落在花架上,浅黄的漆色泛着温润的光,每层边缘刻的小花纹被照得格外清晰,像星星在竹竿上眨眼睛。
“第二遍漆刷完更亮了。”王哥直起身笑,手里的布还沾着淡淡的漆香,“星子画的挂钩位置,我给打磨得圆滚滚的,免得挂花盆时刮手。”
林夏凑近看花架,三层竹竿稳稳地立着,每层都钉着两个小巧的木钩,钩尖被磨得光滑,果然是怕刮手的样子。她想起星子图纸上“要稳当”的标注,忽然觉得这花架不仅是木头做的,更是用心思一点点堆起来的。
“星子哥藏的多肉找着啦!”阿阮抱着个旧木箱跑过来,箱子里摆着几个小陶盆,每个盆上都贴着手写的小标签,“你看这个,写着‘玉露,喜阴,别晒太久’,还有这个‘熊童子,摸起来毛毛的,林夏姐会喜欢’。”
林夏拿起贴“熊童子”的陶盆,盆底果然有层细密的绒毛,摸起来软软的像小熊的爪子。标签上的字迹圆圆的,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和日记里的笔迹一模一样。她忽然能想象出星子蹲在花市挑多肉的样子,对着摊主一个个问“这个好养活吗”,认真得像在做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