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竺烟云·佛光剑影

后汉异星录 凌阅闻 6535 字 9天前

命令被迅速执行。岸上惊恐奔逃的土人看到那些恐怖的黑管子不再指向人群密集处,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惊魂未定。扎莫林和他身边的婆罗门们脸色变幻不定。

“镇海”、“定远”两艘大型护卫舰的侧舷炮窗次第爆发出火光!

“轰轰轰轰——!”

一连串震天动地的巨响!数枚沉重的炮弹呼啸着,精准地越过扎莫林和他核心护卫的头顶,狠狠砸在后方百步之外的一片开阔泥泞滩涂上!

泥浪冲天而起,高达数丈!如同被巨人之犁狠狠翻过,滩地上瞬间炸开数个巨大而丑陋的深坑!浑浊的泥水混合着破碎的贝类、水草,如同暴雨般噼里啪啦地落回地面,溅了那些刚刚以为逃过一劫、此刻又吓得抱头鼠窜的后排土人一身!

爆炸点距离酋长核心圈如此之近,恐怖的冲击波和漫天落下的泥雨清晰地传递着一个冰冷刺骨的信号:刚才那一炮只是对偷袭者的雷霆报复,而若再不约束部众,下一轮打击,将不再是警告!毁灭就在一念之间!

岸上彻底的死寂。只有炮弹掀起的泥浪哗啦啦落下的声音,以及压抑到极致的、数千人的喘息声。扎莫林的脸色由煞白转为铁青,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他身边的婆罗门老者猛地闭上眼睛,嘴唇急速翕动,似乎在祈求神灵。那些彪悍的武士,此刻也下意识地将兵器放低了些许,一个个额头见汗,眼神中充满了对那喷火巨物的敬畏。

鲁肃冰冷的声音再次通过通译的喇叭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东方华夏帝国,吴王座下舰队,为和平贸易而来!尔等竟敢以暗箭袭击王师!此乃挑衅!若非我主仁义,不愿多造杀孽,尔等早已化为齑粉!着令汝之首领,约束部众,放下武器!上前答话!否则……下一弹,便是尔等立足之地!”

通译官的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发颤,但他竭力模仿着鲁肃那冰冷的语调,将这份最后通牒和赤裸裸的威胁,用他能表达出的最有力的方式,吼向对岸。

扎莫林猛地抬起头,眼中怒火与屈辱交织。他身边的婆罗门急忙拉住他的手臂,急促地低语着,手指颤抖地指向江面那几艘如同移动山峦般的巨舰和黑洞洞的炮口。最终,扎莫林紧握的拳头颓然地松开。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吸入肺腑。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混乱惊恐的部众发出一连串咆哮般的命令,声音嘶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在他严厉的呵斥和武士的驱赶下,岸上持弓弩的土人虽然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恐惧,但还是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长弓、竹弩被扔在地上,长矛拄地,刀剑归鞘。骚动的人群在武力威慑和酋长命令的双重压力下,勉强被压制住,但空气中弥漫的敌意和紧张感并未消散,只是被强行按进了水面之下,暗流汹涌。

扎莫林整理了一下被泥点溅污的华丽长袍,又侧头与那位为首的婆罗门老者低声交谈了几句。婆罗门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最终,扎莫林在两名最雄壮的持斧武士贴身护卫下,带着那位婆罗门,以及另外两名看起来像是重要头目的随从,登上了岸边一艘稍大些的彩绘木船。小船缓缓离岸,向着“伏波号”驶来。船桨划破浑浊的水面,留下道道不安的涟漪。

谈判,终于在剑拔弩张、血流一触即发后,被强行拉上了台面。然而,彼此心中绷紧的那根弦,并未因这暂时的平静而真正松弛。

临时搭建在“伏波号”宽阔前甲板上的会谈场所,弥漫着一种极其微妙的氛围。一张临时拼凑的长桌,覆盖着象征华夏威仪的明黄色锦缎。鲁肃与陆逊端坐主位,貂蝉(柳烟)作为记录与观察者,静坐于陆逊身侧稍后。通译官紧张地侍立一旁。对面,扎莫林酋长(阿贾尔·蒂鲁纳尔)神色阴沉地落座,那位婆罗门老者(瓦苏德夫·夏尔玛)坐在他身侧,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两名持斧武士如同铁塔般矗立在他们身后,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每一个江东士兵和那些令人心悸的炮口。

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河风带来了森林深处潮湿闷热的气息,也带来了岸上数千道目光无声的灼烧感。

“尊敬的华夏上邦使者,”扎莫林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种被迫的低姿态。通译官立刻将他的话语转述。他口中的“上邦”一词,显然充满了讽刺。“我,卡利卡特的扎莫林(统治者),阿贾尔·蒂鲁纳尔,代表我的土地和人民,欢迎远方的客人。但你们带来的……却是毁灭的雷霆!我的武士鲁莽冒犯,已被严惩!但贵邦的战舰与巨炮,也惊吓到了我的子民!这难道就是东方大国的和平之道?”

鲁肃面色沉静如水,仿佛刚才那凌厉的炮击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穿透力:“扎莫林阁下。华夏礼仪之邦,以和为贵。然我王师尊严,不容挑衅!贵方武士以强弩偷袭旗舰,形同宣战!我舰反击,乃天经地义!未伤及无辜,已是最大克制!若非心怀和平诚意,以我舰之威,阁下以为,此刻卡利卡特,还能安然否?”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对方,“和平,需要双方维护。挑衅者,必付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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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莫林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脸色更加难看。他身边的婆罗门瓦苏德夫微微抬眼,深邃的目光扫过鲁肃和陆逊,最终落在貂蝉身上片刻,似乎在评估着什么。他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古老的经文:“外海的旅人。你们的力量,我们看到了。那是梵天也未曾轻易展现的毁灭伟力。但力量并非一切。卡利卡特并非无主之地,亦非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们有自己的神只护佑,有自己的法度。你们所求为何?纯粹的征服?还是……利益的交换?”

这话语柔中带刚,避开了直接的锋芒,却点出了核心——利益。同时也隐隐抬出了神权和固有的秩序,试图在绝对武力的压制下,寻求一丝心理上的平衡。

陆逊适时开口,语气比鲁肃稍缓,却同样坚定:“夏尔玛大师所言有理。我舰队远渡重洋,非为征服。乃为贸易与交流。”他一挥手,两名士兵立刻抬上一个沉重的木箱。箱子打开,珠光宝气瞬间流泻而出!产自江东的顶级丝绸,色泽鲜艳如虹;薄如蝉翼、精美绝伦的越窑瓷器;光可鉴人的铜镜;成锭的、经过提纯的高纯度白银!其中还有几匹珍贵的蜀锦,其上繁复华丽的织锦图案,引得那婆罗门瓦苏德夫的目光也微微一凝。

“此乃我华夏珍品,愿与卡利卡特互通有无。”陆逊的目光投向岸边的码头和更远处依稀可见的城镇,“我们听闻,贵邦盛产举世无双的香料——黑胡椒、豆蔻、肉桂、丁香……这些在东方,价比黄金!”他的话语直接戳中了扎莫林最敏感的利益神经!

果然,扎莫林眼中原本的愤怒和屈辱,在看到那些璀璨的货物时,迅速被一丝贪婪和权衡所替代。香料,是卡利卡特的命脉,是财富的源泉。将这些香料卖给来自更遥远东方的商人,或许能获得比过往阿拉伯商人更高的利润!但紧接着,陆逊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色再次一沉。

“然贸易之道,贵在公平长久。为保障我商旅安全及货物畅通,”陆逊的声音陡然转冷,手指指向河口附近一片地势稍高、视野开阔、同时控制着河道咽喉的临海高地,“我舰队需在此建立一处永久性的贸易据点和码头!此地!”他在地图上重重一点,那片区域被清晰地标注出来。“此据点范围内,我华夏享有司法自治之权!我商旅、工匠、驻军在此区域内,不受贵方法度管辖!”

“自治?!”扎莫林几乎拍案而起,脸色铁青,“这不可能!卡利卡特的土地上,绝不允许存在法外之地!这是对我统治的侮辱!”他身后的两名武士也猛地抓紧了斧柄,气氛瞬间再次紧张。

“扎莫林阁下稍安勿躁。”瓦苏德夫婆罗门再次开口,按住了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的酋长。他浑浊而智慧的眼睛深深地看着陆逊:“强大的使者。你们寻求立足之地,如同渴求水源的旅人。但卡利卡特并非荒漠,每一寸土地都流淌着祖灵的记忆,受着神只的注视。让渡土地,如同割裂血脉。‘自治’更是对达摩秩序的挑战。你们的条件,过于苛刻,恐非善邻之道。”

鲁肃冷冷地插话,语气不容置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并无所谓的‘不可能’。扎莫林阁下,夏尔玛大师。我舰队能击碎顽石,亦能摧毁堡垒。我们选择谈判,是给予卡利卡特尊重。若谈判破裂……”他并未说完,只是目光扫过岸上那些尚未完全散去的、依旧惊魂未定的人群,以及岸边简陋的房屋,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舰上的炮口,似乎也随着他的话音变得更加森然。

谈判陷入了艰难的僵局。江东要地、要权,卡利卡特无法接受核心利益的丧失。香料贸易的诱惑如同甜美的毒药,而炮舰的威胁则是悬顶的利剑。扎莫林在巨大的利益诱惑和更巨大的武力威慑间痛苦挣扎,额角青筋跳动。瓦苏德夫婆罗门则陷入了沉默,紧闭双目,手中的念珠快速拨动,似乎在进行着艰难的抉择和与神明的沟通。

就在这时,一名军校匆匆走到陆逊身后,低声禀报:“将军,随船医官请示,岸上送来了几名被炸伤和惊吓过重的土人,伤势不轻。甄夫人(方晴)特制的‘清瘟散’和‘止血生肌散’是否可用?另外,学者们在临时营地那边,好像……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与船骸的符号有关,还请貂蝉校尉过去看看。”

陆逊眼神微动,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貂蝉立刻会意,起身告退,快步走向船舷搭设的临时栈桥方向。那里,一艘小艇正将几个痛苦呻吟、身上沾染着血迹和泥污的土人伤者接上船。几名穿着干净白色医袍、用布巾掩住口鼻的江东医徒已经上前处理。

而在舰船的另一侧,靠近河岸的临时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几名学者正围着一块刚刚从岸边神庙废墟边缘清理出来的巨大石刻基座残件,激动地指指点点。石刻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淤泥。

“动作轻点!小心!这苔藓下面肯定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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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拿清水来!慢慢冲洗,别冲坏了!”

“这纹路……绝对不是本地常见的风格!看这弧度……”

被围在中央的是年过半百的博物学者郑玄(并非汉末大儒,同名同姓的学者),他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小心翼翼地用毛刷蘸着清水,一点点清理着石刻表面厚厚的污垢。旁边,年轻的绘图师已经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桑皮纸册和炭笔,屏息凝神地准备记录。

清澈的水流冲开墨绿色的苔藓和黑褐色的淤泥,深灰色的石质基底渐渐显露。随着更多地方被清理出来,一个巨大的、令人心神悸动的图案,缓缓呈现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