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部分时间都刻意走在队伍的另一侧,或者飞掠到前方的高处冰脊上,装模作样地了望警戒。

他与金鳄、雄狮的交谈明显增多,话题也刻意围绕着路线、魂兽分布、哨站补给等“正事”,语气严肃,条理分明。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克制”需要耗费多大的心力。

他的感知力早已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即使隔着数十米,隔着喧闹的队伍,他依旧能清晰地“捕捉”到云渺的存在--她清浅的呼吸,她身上淡淡的、混合了药味与圣辉光昙花特有的清冽气息,她偶尔因为魂力流转而引发的微弱空间涟漪,甚至……她指尖流淌出治疗魂力时,那温暖而神圣的能量波动。

每当这些“信号”传来,他那刻意维持的平静心湖便会不受控制地泛起波澜。

他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侧耳倾听她与伤员的对话;会在她指尖亮起微光时,眼角的余光瞬间扫过;会在她因为踩到不平的冰面而身形微晃时,心脏猛地一缩,藏在袖中的手指下意识地凝聚起魂力……然后又在下一秒,强行将这些反应压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与金鳄讨论“前方冰裂隙的宽度”。

这种反复的“捕捉”与“压制”,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烦躁。

他像是一个行走在悬崖边缘的人,一边要维持表面的平静,一边要拼命抵抗着内心那股想要靠近、想要探究、想要……守护在咫尺之地的冲动。

更让他心绪不宁的是云渺的态度。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常。

当他刻意拉开距离走在另一边时,她会很自然地和其他近卫或者青鸾说话;当他飞上高处“警戒”时,她也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眼神清澈平静,没有任何探寻或失落;甚至当他因为压制内心的悸动而语气略显生硬时,她也只是微微歪头,露出一丝小小的困惑,随即又会被其他事情吸引注意力。

她的眼神太清澈了!

清澈得如同初融的雪水,倒映不出他内心一丝一毫的混乱与阴暗。

这份浑然不觉的纯净,有时让光翎感到一丝庆幸--幸好她没发现自己的“龌龊”念头,但更多的时候,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和……难以言喻的失落?

仿佛自己一个人在这边上演着兵荒马乱的内心戏,而戏中唯一的观众,却懵懂无知,置身事外。

“光翎叔叔,您今天好像……话很少?” 一次短暂的休整时,云渺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肉汤,小口啜饮着,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