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集:破庙生声

双经渡指着新来的妇人:“你们看她舌苔白腻,脉象濡缓,这是‘湿邪困脾’之象。《内经》说‘湿胜则濡泻’,她上吐下泻,是脾被湿邪困住了,光清热不行,得健脾利湿。”他又看向担架上的人,“那人虽高热,却口唇干燥,是热邪伤了津液,得在清瘟的基础上加些生津的,比如芦根、麦冬。”

他一边说,一边取来陶罐,教石生配伍:“黄芩三钱,板蓝根五钱,这是清湿热的主力;加茯苓四钱、白术三钱,健脾燥湿;炒粳米一把,既能养胃,又能助药力运化……”他的声音清晰沉稳,像在讲解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听在众人耳里,那些原本陌生的药草仿佛有了生命,连带着对疫病的恐惧也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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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腿汉子看着他有条不紊地配药,又看了看庙内那些正在喝药的患者——虽然面色依旧憔悴,但眼神里已有了生气,不像他们一路见到的那些人,要么疯癫,要么死寂。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却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是几块碎银子:“先生,俺们就这些了,您别嫌少……”

双经渡没接银子,只是摇了摇头:“治病救人,不谈银钱。”他指了指庙角堆放的药材,“这些草药,都是石生和乡亲们采来的,分文未取。《金刚经》说‘应无所住而行布施’,若为钱财治病,心就住了相,药也失了效。”

瘸腿汉子愣住了,他活了半辈子,见过的郎中要么见钱眼开,要么怕染病躲得远远的,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忽听人群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嚎:“儿啊!我的儿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老妇人扑在最后一副担架上,那担架上的人用白布盖着,身形瘦小,看着像个少年。老妇人捶打着担架,哭得肝肠寸断:“你说要来找先生救命的,你咋就不等了呢……你让娘咋活啊!”

原来他们不止带了病人,还抬着一个刚断气的少年。庙内瞬间安静下来,连咳嗽声都停了,只有老妇人的哭声在空荡的破庙里回荡,撞得人心头发紧。原本的流民们垂下眼——这样的生离死别,这些日子他们见得太多了,每一次都像在提醒自己,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

石生端着药碗过来,见状停住了脚步,眼圈有些发红。他想起自己的爹,进山采药后就没回来,如今生死未卜,若爹也……他不敢再想下去。

双经渡走到老妇人身边,没有立刻说话。他知道,此刻任何劝慰都显得苍白。老妇人哭了许久,哭声渐弱,只是抱着担架上的白布,像抱着世间最后一点念想。

“老人家。”双经渡蹲下身,声音放得极轻,“我知道您痛。”

老妇人猛地抬起头,眼睛红肿如桃,布满血丝:“你知道啥!你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吗?我儿才十五啊!昨天还跟我说想吃碗热汤面,今天就……就没气了!”她忽然抓起地上的泥块,狠狠砸向双经渡,“都怪你们!若不是你们这些郎中躲着不治病,我儿能死吗?!”

泥块砸在双经渡的肩头,溅起的尘土落在他的僧衣上。他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妇人。石生想上前,被他用眼色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