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嵩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见双经渡有条不紊地施针,又不敢多问,只能不住地搓着手,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锦袍的领口。
很快,侍女端来了清水、甘草和绿豆。双经渡先取了些甘草,用石臼快速捣成泥,混合着清水给孩童灌下去。“甘草性平,能解百毒,先稳住他的气脉。”他一边解释,一边又从布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巴豆。
“董医官,这是…?”老医官见他拿出巴豆,不禁惊呼,“巴豆性烈,能泻下,小公子已是这般虚弱,怎能用此猛药?”
李嵩也吓了一跳:“是啊董医官,犬子身子弱,会不会经不起?”
双经渡抬眼看向两人,目光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曼陀罗之毒已入胃肠,若不尽快催吐,让毒物随秽物排出,等它渗入血脉,神仙难救。《内经》有云‘其高者,因而越之’,便是说病邪在 upper 部位,当用催吐之法。巴豆虽烈,此刻却是救命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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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了极少量的巴豆,用温水化开,小心翼翼地给孩童喂了半调羹。做完这一切,他又拿起剩下的绿豆,吩咐侍女:“立刻用大火熬成浓汤,越浓越好,等会儿要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小了些,只剩下檐角的水滴“嘀嗒”作响。内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床榻上的孩童身上。李嵩紧盯着儿子的脸,手心里全是汗,连呼吸都放轻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孩童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干呕声,紧接着“哇”地一声,将胃里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其中混杂着些黑色的果渣。
“吐出来了!”一个侍女低呼。
双经渡连忙取出银针,在孩童的中脘穴轻轻捻转,帮助他把胃里的东西吐得更干净些。直到孩童吐出来的只剩下清水,他才停手,又让人用温水给孩童漱口,随后端过刚熬好的绿豆汤,一点点喂进去。
“绿豆能清胃肠之热,助毒物排出。”双经渡一边喂汤,一边观察孩童的脸色,“现在要做的,是稳住他的心神,调和紊乱的气血。”
他再次施针,这次选的是神门、膻中、太冲三穴,手法轻柔,如春风拂过。施针的同时,他低声道:“《金刚经》有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心若安定,气血自和。小公子,别怕,毒物已去,安心睡吧。”
不知是药物起效,还是那平和的声音起了作用,孩童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由青紫慢慢转为苍白,抽搐彻底停了。李嵩凑过去一看,见儿子眼皮动了动,似乎要醒过来,激动得声音都哑了:“醒了…好像要醒了!”
双经渡收回银针,长舒一口气,额头上也渗出了薄汗。他对李嵩说:“尚书大人放心,毒物已催吐排出,又用甘草、绿豆解了余毒,接下来只需静养,明日再服一剂平肝安神的汤药,便能痊愈。”
李嵩这才如释重负,猛地跪倒在地,对着双经渡就要磕头:“董医官救命之恩,李某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