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缝隙……在哪里?”他问。
苏伯笑了,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塞到他手里:“这是我新配的驱蚊药,用艾草和薄荷做的,寻常得很。但你若是在给权贵家的孩童瞧病时,顺带提一句‘此物能防蚊虫叮咬,虽不贵重,却实用’,他们未必会放在心上,可传开了,百姓自然知道去哪里找。”
他又指了指那本“治心要诀”:“你祖父的这些批注,不光讲医理,更讲人情。那个老臣的‘忧思之症’,你用‘疏肝理气’方是对的,但你更要懂,他忧的不是病,是怕失了皇上的信任。你用‘应无所住’开解他,不如说‘进退皆有天命,心安便是归途’,他听得懂。”
董承茅塞顿开。原来“通达世情”不是同流合污,而是更懂得如何将医理和禅意,化作能被世人接受的模样。就像《黄帝内经》说的“因地制宜”,行医救人,也要看时机、看对象,方能让药到病除,理入心坎。
“苏伯,我明白了。”他深深作揖,“您不光送了我祖父的手注,更送了我渡困厄的法子。”
苏伯扶起他,眼角的笑意深了些:“你祖父说过,你是块好料子,就是性子太直。磨一磨,方能成器。这长安虽不是久留之地,但你若连这里的坎都过不去,将来西行路上的风沙,怕是更难扛。”
“西行?”董承心头一震。他从未对人说过西行的念头,苏伯怎么会知道?
苏伯却不再多言,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记住,水柔能穿石,心定可渡舟。”说罢,他背起空了大半的药篓,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出了库房,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透着几分通透的洒脱。
董承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本“治心要诀”和小瓷瓶,只觉得先前憋在心里的躁气,像被秋日的风悄悄吹散了。他走到库房门口,望着晒场上依旧在监视的两个医官,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淡笑。
王医丞的刁难或许还会有,但他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就像祖父说的,以《内经》为舟,渡人身之疾;以《金刚经》为帆,渡人心之困。这长安的樊笼再密,总有透进光的地方。
他转身往晒场走去,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木耙翻动草药的声音,在寂静的晨风中,竟有了几分笃定的节奏。
苏伯的援手,不仅解了眼前的困,更让他看清了前行的路。只是,王医丞那边,真会善罢甘休吗?他接下来的举动,又会引来怎样的风波?
“双经问渡”的路,才刚刚开始。且看下集,风波如何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