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集: 苏伯援手

两个医官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快回,耽误了差事,仔细王医丞扒你的皮!”

库房在晒场尽头,是间半露在地面的砖房,阴湿得很,空气中弥漫着药材和霉味混合的气息。苏伯让董承关上库门,才从药篓底层抽出一卷泛黄的纸册,递了过来:“你祖父当年手注的《黄帝内经》,有几页‘治心要诀’,他临终前嘱咐我,若你在医道上遇了坎,便把这个给你。”

董承的手指触到纸册的瞬间,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指尖窜到心口。纸册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的字迹是祖父特有的遒劲笔锋,墨迹因年深日久而有些发褐,却字字清晰。他颤抖着翻开,第一页便写着:“医者治病,先观其心。心若为形役,纵有灵丹,亦难回天。”

“你祖父当年,比你还轴。”苏伯靠在堆叠的药箱上,望着库房顶上漏下的一缕天光,缓缓开口,“那会儿他刚进太医院,就敢跟当时的院判叫板。只因院判要他给一个鱼肉百姓的贪官开‘延年益寿’的方子,你祖父说‘此人心已腐,药石难医’,硬生生把差事推了。”

董承猛地抬头。他只知道祖父医术高明,却从未听过这些往事。

“后来呢?”他追问。

“后来?”苏伯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后来他就被调到药库管药材,跟你现在差不多。可他没怨,每日里对着草药琢磨医理,还总去西市给穷人瞧病。有人说他傻,放着太医院的前程不要,偏要沾那些‘穷酸气’。他却说,医道不是攀龙附凤的梯子,是渡人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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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承的目光落在纸册上“渡人先渡己”五个字上,忽然明白了什么。祖父不是傻,是早就看透了这太医院的樊笼——若医者自己都被“名利”二字困住,又谈何救治他人的“心病”?

“王医丞那人,我知道。”苏伯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些,“他这辈子就想着往上爬,见不得别人比他强。你如今名声渐起,又用《金刚经》里的道理开解病患,在他眼里,就是‘离经叛道’,是挡了他的路。”

董承攥紧了纸册,指节泛白:“难道就任由他这般刁难?我只想好好治病,从未想过与谁争什么。”

“争与不争,由不得你。”苏伯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祖父当年教过我一句话:医道如水流。水遇顽石,从不会硬碰硬,要么绕过去,要么慢慢把石头磨平。你现在就像那刚出山的水,太急,容易撞得头破血流。”

他指了指库房角落一堆被虫蛀的药材:“你看这些陈药,放久了就生虫、发霉,成了废料。可若是早些用在该用的地方,哪怕是不起眼的蒲公英,也能治好了黄疸。这太医院里的规矩,就像这库房的墙,你撞不过,但你可以找缝隙。”

董承愣住了。苏伯的话像一把钥匙,忽然打开了他心里的某个结。他一直想着如何“对抗”王医丞的刁难,却没想过如何在这困境中找到继续行医救人的法子。就像他偷偷给流民施药,不就是在规矩的缝隙里淌出的一股细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