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喊我去看梁子的时候,我正弯腰捡起一根钢筋。阳光照在锈迹上,泛着暗红。我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断裂处,指腹蹭到一片松动的铁皮。
“这根撑不住第二场雨。”我说,“得换新的。”
老周蹲下来看了看,点头:“你说咋办就咋办。”
我没再犹豫,把钢筋插进碎石堆里,转身走向工具箱。小林提着药箱过来,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才低声说:“电线那边李森在弄,他说今晚能通电。”
我嗯了一声,从箱子里翻出卷尺和记事本,写下需要补的材料清单。宫宸宇毅抱着一捆麻绳从牛棚侧门出来,脚步有些虚浮。我皱眉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顺手扶了他一把。
“让你歇着,不听?”
他笑了笑:“坐着也是想你,不如动一动。”
我没接话,把他带到墙边阴凉处坐下。他靠在那里,额角沁出汗珠。我顺手摘了片薄荷叶,揉碎了按在他太阳穴上。他闭眼吸了口气,轻声说:“姐姐现在做事,有条不紊的,不像刚来那会儿总盯着天边看。”
“刚来那会儿,我在找退路。”我说,“现在不用找了。”
他睁开眼看着我,眼神有点晃。我没避开,只说:“你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他忽然笑了:“那你可要活很久,我还欠你太多。”
中午收工后,大家围在临时搭的棚子下吃饭。小林端着碗坐在我旁边,低着头扒了几口饭,忽然说:“以前……我不敢靠近你。”
我抬眼。
“那时候你总一个人走,也不说话。大家都说你是被许家赶出来的,没人记得你做过什么。我就想着,别惹麻烦。”她声音越说越轻,“可那天在仓库,你明明可以自己走,却回来拉我。”
我没说话。
“我不是为你感激。”她抬头看我,“我是为自己。原来我也能被人记住。”
风吹过棚顶,掀起一角帆布。我低头看着碗里的米饭,忽然觉得喉咙发紧。那一刻,不是许贝贝的记忆,也不是杀手的本能,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有人因为我存在而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