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越是慷慨陈词,张绣心中怒火越盛。
真是岂有此理!
我在宛城安稳度日,竟要我去讨伐曹操?
难道你不知我们当初如何逃离关中?
李傕郭汜已死,杨奉董承亦亡,三百公卿仅存百余,我张绣岂会不知其中凶险?
攻许都?
莫非嫌命太长!
刘表这是存心要置我于死地!
不派一兵一卒,只遣个不知来历的名士,就想让我出兵许都?我张绣虽非绝顶聪明,却也不至如此愚钝!
愤懑难平的张绣将调令掷于案上:孔融,我知这调令不假。
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请回禀刘使君,派个熟识之人再来!
孔融双目圆睁。
我孔融孔文举,堂堂将作大匠,持刘表调令而来,你竟要我折返?
张绣冷哼:谁知你是否冒名顶替?
北海孔文举,圣人之后,你敢质疑我的身份?孔融怒发冲冠。
区区西凉莽夫,我好言相劝晓以大义,竟如此无赖!
将军,孔先生,何必动怒。
正当二人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慵懒声音忽然响起。
孔融循声望去,只见个缩颈而坐的瘦小老者正含笑相视。
这位是?孔融诧异,竟未察觉此人何时入内。
不待老者答话,张绣已疾步上前恭敬行礼:军师,末将实在气不过。您也知晓我们为何避居南阳。刘表此举,无异于让我等送死!
这老者正是贾诩。
贾诩笑容莫测:将军,时移世易。今有将作大匠为旗,荆州牧调令在手,曹操又远征寿春,正是将军建功立业良机!
他日封侯拜相,岂非美事?
张绣愕然。
军师莫非糊涂了?
正欲追问,却见贾诩向孔融施礼:孔先生舟车劳顿,不如先沐浴更衣。容我劝说将军,再设宴相待如何?
孔融见张绣对贾诩恭敬有加,态度亦缓和,遂随仆从退出。
待孔融离去,张绣急问:军师真要我去送死?
贾诩眼中寒光乍现:将军可知这调令出自何人之手?
张绣一脸茫然:“刘表?”
贾诩冷声道:“不是老夫要害你,是刘表要你的命!”
张绣急得直跺脚:“我自然知道刘表不怀好意,所以拒绝了。可军师为何反而主张攻打许都?”
贾诩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攻许都,我们必死无疑;攻许都,尚有一线生机。”
张绣更加困惑:“军师这话太深奥了,能否说得明白些?”
贾诩轻叹:“将军以为,曹操与刘表,孰强孰弱?”
张绣脱口而出:“当然是曹操!刘表虽有荆州,但曹操坐拥兖州、豫州和关中,听说连马腾韩遂都归顺了。”
贾诩微微一笑:“那依附谁更稳妥?”
张绣犹豫道:“以前觉得刘表可靠,曹操太危险。可如今刘表要我送死,岂不是进退两难?”
贾诩反问:“可曾听说投奔曹操的公卿有谁遭殃?”
张绣思索片刻:“似乎没有。这倒奇怪,李傕郭汜在位时可没这般宽容。”
忽然,张绣恍然大悟:“军师是说,归顺曹操反而安全?”
但随即又生疑虑:“那为何不直接投靠曹操,将宛城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