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账房之谜,连环陷阱

陈墨的掌心还残留着稻种裂开时的湿意,那丝绿液已干涸成微不可察的印痕。他未擦拭,只将手收回袖中,指尖在暗袋里触到硝酸甘油小瓶的冰凉轮廓。脚步未停,穿过庄园西侧静室长廊,尽头铁门开启,胡万三守在门外,右脸刀疤泛着冷光。

账房先生被绑在竹椅上,双手反扣,脖颈压着一道铜箍。他低垂着头,发丝遮住面容,呼吸平稳,像已认命。桌上摊着三本账册,纸页泛黄,字迹模糊,墨色深浅不一,显然是经水浸后重描。

“盐税折银。”胡万三递上一页残纸,“同一天,三套账目。送往知府衙门的记‘实缴纹银八千两’,交商帮的写‘折米三千石’,送咱们总账房的却是‘免征,存档备查’。”

陈墨接过纸页,指尖摩挲边缘。他未翻看,而是命人取来盐水盆,将残页缓缓浸入。片刻后,墨迹晕开,原本空白处浮现出细密朱批——“三账分流,影照互掩,事成焚之”。

胡万三瞳孔一缩:“这是士族内传的做账法子,一旦查账,三本账互相抵牾,反坐你账目混乱。”

陈墨点头,目光落在账页右下角。盐水浸泡后,极细墨线浮现,勾勒出一座两层楼阁,檐角飞翘,门匾空白,但地窖位置被反复描重,旁注小字:“初一子时,货入,盐桶三十六。”

“醉仙楼。”他声音不高。

胡万三皱眉:“那地方明面是酒肆,暗里是李府走货中转。咱们的人进不去。”

“不必进去。”陈墨将账页晾起,“他们既敢用这法子陷我,就一定会再用。我们要的,不是堵,是引。”

他转身走向书案,取出一份新账册,封皮无字,内页却详列金穗稻库存:原报十万石,此册虚增至十三万二千石,出入库记录完整,连损耗折算都合乎旧例。

“这本账,要让他们‘捡’到。”陈墨将册子推给柳如烟。

她站在屏风侧,绯色襦裙未换,发间金步摇微颤。她接过账册,指尖在装订线处轻压,一枚细如发丝的竹钉被嵌入线缝,内藏磷粉,遇热显字。

“我会让一个‘粗心’的账房,把这本册子落在醉仙楼雅间。”她声音轻,却清晰,“他常去那里结教坊司的月银,昨夜还多饮了两杯。”

陈墨颔首:“同时,你安排商船在城外码头‘翻覆’。打捞上来的箱笼里,要有几本沾水的账册,内容与这本相似,但字迹稍乱,像是仓促抄录。”

胡万三立刻明白:“他们见水浸账册,必以为是意外泄露,反而更信。”

“正是。”陈墨指尖轻叩桌面,“他们若信我虚报库存,就会动手。或是举报,或是劫粮,或是——直接用火药炸仓,坐实我‘贪冒赈粮’之罪。”

室内一时寂静。

柳如烟忽道:“可他们未必会上钩。李玄策多疑,若觉有诈,便会按兵不动。”

“所以他必须看见‘证据’。”陈墨从腰牌中取出一小撮磷粉,洒在假账封面,“明日午时,醉仙楼掌柜会发现这本账。若他上报,李玄策必派人查验。而查验之人,会看到这层磷粉在灯下泛出‘寅三’字样——那是他们自己人用的密记。”

胡万三嘴角微扬:“他们自己人,看到自己人的暗记,反而更信这是真货。”

“疑心生暗鬼。”陈墨淡淡道,“他们越是谨慎,越会相信‘内部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