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眼中,此刻却透着一股洞悉人心的精光。他那句“聊一聊旧事”的话音未落,一个身着官服,神情严谨的中年人已从侧厅步入,正是狄仁杰。
“主公。”狄仁杰先是行了一礼,随即开门见山,声音清晰而有力,“那份卷宗,卑职已反复核查。案子本身并不复杂,但卷宗背后隐藏的东西,却值得玩味。”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更详细的报告,递给朱平安。
“此案看似是李家旁支理亏,实则不然。卑职顺藤摸瓜,查阅了景云县五十年前的地契档案,发现那片水田的原始地契,根本不属于赵家,而是属于一个姓‘陈’的小家族。这个陈家,在二十年前那场官司之后不久,便举家搬离,不知所踪。”
萧何与荀彧闻言,皆是一惊。
狄仁杰继续道:“最关键的是,卑职找到了当年为赵家办理地契过户的钱吏,他早已致仕还乡。据他酒后吐露,当年赵家是用了些不甚光彩的手段,威逼利诱,才从陈家手中低价强买了那份地契。此事,当年在景云县并非秘密,只是无人敢声张罢了。”
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个肮脏的秘密,时隔二十年,被狄仁杰从故纸堆里活生生地剥了出来。
贾诩接过了话头,他那慵懒的语调,此刻听在耳中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主公,这份卷宗,就是一把刀。一把可以精准地插进李、赵两家联盟心脏的刀。”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赵家的地盘上点了点。
“赵家族长,生性多疑,为人最重脸面。我们可以把这份卷宗,连同狄大人查到的这些‘真相’,递到他的面前。”
“我们要告诉他,李家当年对地契的猫腻心知肚明,却在公堂之上故意不点破,眼睁睁看着他赵家为了几亩本就有瑕疵的田地,赔上白银和名声,让他吃了二十年的哑巴亏。”
贾诩的嘴角勾起一抹毒士特有的弧度。
“我们甚至可以再添一把火,暗示他,当年的李家,或许与那个神秘消失的陈家,私底下早有勾结,联手给他赵家设了个套。毕竟,谁会为了几亩水田,闹得人尽皆知呢?”
这是一招阴狠至极的离间计。
宗族联盟,看似坚不可摧,实则不过是利益捆绑的草台班子。他们可以为了共同的利益一致对外,但内心深处,猜忌与防备从未消失。贾诩的计策,就是要将这层伪装撕开,让他们内部的猜忌,如野火般烧起来。
朱平安看着贾诩,这位毒士的计谋,总是能从人性的最阴暗处下手,一击致命。
“谁去递这把刀?”朱平安问。
“沈万三。”贾诩毫不犹豫地回答,“此事,需做得‘不经意’。满朝文武,论起揣着明白装糊涂、把假话说得比真话还真的本事,无人能出其右。”
……
三日后,景云城最大的茶楼“观云楼”的天字号雅间内,茶香袅袅。
沈万三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富态肚子,满脸堆笑地为对面的赵家族长赵德海斟茶。
“赵族长,您瞧瞧,这是小人最近刚收的一批新茶,您尝尝鲜。”
赵德海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神情间却有几分不耐。王府与宗族已然撕破脸,他实不知这沈万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