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脚落下的瞬间,地面裂开的缝隙向下延伸,黑暗如活物般蠕动。我未停步,向前倾身,仅存的右眼紧盯那片塌陷的法则空洞。混沌气流在耳边呼啸,撕扯着残破的躯壳,皮肉剥离声像枯叶被风卷走。我知道,这具身体撑不了多久。
但还够一次推演。
指尖残留的符文余温正在消散。我将右手抬至眉心,以指腹压住幻灵珠碎片的灰烬。它已不再发光,只是冰冷的尘埃,可当我的神识触碰到它时,一丝微弱的共鸣仍从深处传来——与巨卵退化前残留的法则波纹同频。
这就是机会。
识海震荡,记忆残片如碎玻璃般翻搅:图书馆的灯光、暴雨敲打玻璃的节奏、蚑萤倒下时指尖滑落的血珠。这些画面不是信息,是干扰。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疼痛如针线将散乱的神识缝合。三年来的所有推演经验被压缩成一道意志锚点,沉入识海中央。
混沌之火重新燃起,微弱,却稳定。
我将灰烬按入眉心。颅骨内传来碎裂般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颅腔中穿行。幻灵珠最后的机能被激活,不是为了完善功法,而是进行一次逆向测算——目标:封印裂隙的临界值。
推演启动。
灰烬中浮现出不属于我的画面:暴雨夜,图书馆外,一道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雨幕中。他没有撑伞,雨水顺着黑色长袍滑落,金瞳凝视着书架最底层那本编号L-739的古籍。他的嘴唇微动,声音直接烙进我的神魂:
“启动阈值,是痛觉。”
画面消失。
我猛地抽回手,右臂一阵痉挛。痛觉……是钥匙?还是代价?
来不及深究。空洞深处的混沌气流突然凝滞,像是被某种无形之物吸住。紧接着,第一声咆哮传来。
不是从耳边响起,而是从法则本身裂开的缝隙中溢出。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像是千万条时间线同时崩断,又像是所有生命在诞生前的集体哀鸣。我的耳膜没有破裂,但颅骨内的液体开始沸腾,神魂如被巨锤砸中,向后抛飞。
左眼空眶中,血肉开始逆向生长。不是愈合,而是变异——晶状结构从眼窝深处蔓延而出,透明的棱柱状组织层层叠叠,像是某种外源意识正试图在此扎根。
我不能让它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