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刘琢含了一口嚼碎的肉黏黏乎乎地喂给闻乐天,闻乐天身子虚弱,无力反抗,只用力吞咽了,以免刘琢与他缠绵太久,面上的白泛出一点青,他微弱道:“刘琢,你想杀了孤?”
刘琢垂下眼,卷曲浓密的睫毛扇子一样,未曾言语。
其实这个念头盘旋在他脑海中已很久了。
闻乐天……要是死了就好了……
他和闻乐天一块死!一块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辈子,不,生生世世也不分开了。
亲手杀了闻乐天,刘琢办不到,他不忍心动闻乐天一根手指头,正是因为这种不忍心,刘琢一直压抑着这个疯狂的念头。
那么,就顺其自然吧。
闻乐天身子不好,病死了,总不是他的错。
“陛下,你想葬在哪?”刘琢轻声道,语气甜甜蜜蜜,甚至有点安心的快乐。
乐天听得毛骨悚然,心想完了,这孩子真是从里到外都坏得无可救药了。
刘琢没听到闻乐天的回答,心里一点也不气恼,很平静,因他想好了,要和陛下烧成一团葬在一块,无论陛下怎么生气,这都是注定的了。
闻乐天的身体看着不好,也是陆陆续续硬撑了两年,刘琢的心也跟着煎熬了两年,每日晨起都要看一眼闻乐天,看他活着还是死了,闻乐天还有气,仍是个病歪歪的美人模样,刘琢心里喜忧参半,墓地选了好几处,闻乐天一直没理他。
大周三年,暴虐神秘的勉帝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后宫忽然没了主人,宫人们鸟兽一般全散了,孟澜宜拉着谢盈的手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座吃人的皇宫。
谢盈肚子里有了身孕,包袱里又全是珠宝,心里慌得厉害,“澜宜,万一勉帝又回来了……”她抖了抖,想起刘琢那张脸和可怕的性情便觉得十分恐惧。
孟澜宜却很冷静,他垂下眼,是个斯文俊秀的书生模样,“他不会回来的。”兄长,我已为你报了仇,你在地下也该瞑目了。
闻乐天死的那天,刘琢睁开眼,还是老样子有鼻尖去嗅闻乐天的呼吸,发觉呼吸没了,先是停滞一瞬,笑了一下,随后笑容慢慢转向一副极可怜的哭脸,丧家之犬一般哀嚎了两声,第三声时,他吐了一口浓重的黑血——差点溅到了闻乐天瓷白的脸上,将他吓坏了,忙抬手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