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倒下,立马就有人补上,被围困时每日每夜的担惊受怕,食不果腹时的绝望哭喊,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当人连死都不怕时,他们就成为了无往不利的存在。
赵县令似乎是被这种阵仗吓傻了,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能这么疯狂,他屁滚尿流的躲到衙役后面,一面指挥着射箭,一面在后面破口大骂。
申均延护着宋守山,宋守山又护着小女孩随着人群往前奔涌,簌簌的箭雨落在他们四周,可这箭实在是太多了,他顾得了这边就顾不了那边。
在纷乱的人群中,宋守山和申均延被冲散了,申均延刚刚把射过来的几只箭羽打飞,再回头时,宋守山已经被人群带着冲到了前方。
他一手拉着小女孩,跌跌撞撞的混在人群中,发丝散乱的搭在额头,他根本顾不上人群的冲撞,只能勉强将怀中面色惨白的小女孩护住。
“守山!”,申均延向他大喊了一声,奋勇往他那边靠近,宋守山似乎听见了,他抬头往人群中寻找着。
突然,申均延眼睛大睁。
“小心!”,一支锋利的长剑破空而来,划破空气,申均延甚至能听见箭身在空中高速行驶的嗡鸣声。
宋守山看见了他,他正抬起一只手往他这个方向招手,似乎一点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闪开!快闪开!”,他大吼着想要提醒他,可四周的人潮却将他的声音掩盖,他清晰的看见宋守山眼底的疑惑,他使劲挥舞着双手,拨开前方的人群,可人太多了,他被死死固定在原地寸步难行,他束手无策。
箭羽落入人群中,他看见宋守山的身体微微一颤,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他抬起的手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随后慢慢下滑着落入人群之中,直到最后一点指尖也彻底消失在攒动的人头中。
就像一个落水的人,了无生机般一点点沉如漆黑的海底。
申均延突然失声,像被按了静止键一般,人群从他两侧穿过,只是这一次困住他的却是自己,那支箭射中了
他突然觉得浑身有些无力起来,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从他身体里活生生抽离出来般,他甚至感觉到有些腿软。
两侧的人流带着他往前涌去,他像漂浮在孤海上的求生者,随着海浪颠簸,可希望的避风港,在刚刚被砸成了粉碎。
很快,暴动的难民就被镇压了下来,区区血肉之躯,如何抵的过锋利的刀剑。
最初的脑热过去之后,仅存下恐惧和害怕,身边是大量大量还冒着热气的尸体,整个荒山的土地都被鲜血染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