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不久后,又有一件事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年冬天,狄青旧伤复发,在家中休养。按照惯例,枢密使患病,太医院应该派医官诊治。然而前来的医官却在诊脉后,开了一剂安神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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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大人这是心神不宁之症,”医官眼神闪烁,“服了这药便可安睡。”
狄青接过药方,只看了一眼便冷笑道:“这方子里有曼陀罗,服之确实可以安睡——长睡不醒。”
他当即将药方掷在地上:“回去告诉派你来的人,狄青在战场上八次中箭都不曾怕过,还会怕这些鬼蜮伎俩吗?”
医官仓皇离去。狄福拾起药方,双手颤抖:“他们...他们这是要...”
“不必多说。”狄青摆手,“取我的铠甲来。”
月光下,他抚摸着那副陪伴他半生的鱼鳞铠,铠甲上的痕迹记录着每一次生死搏杀。胸前的护心镜上,还嵌着母亲当年缝进衣内的那片祖传铠片。
“福伯,你还记得保安军之战吗?”
“老奴记得。那夜将军戴铜面具冲锋,五百死士生还者不足百人。”
“是啊...”狄青长叹,“那些将士,可曾问过我的出身?可曾在乎我脸上的刺字?”
他站起身,望着院中那五十步足迹,忽然朗声大笑:
“庙堂之上,竟比战场更加凶险!”
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几分悲凉,几分不屑。
次日清晨,狄青照常上朝。铜面具下的目光依然坚定,步伐依然沉稳。只是细心的人会发现,他的腰间多佩了一把剑——那是韩老卒临终前所赠的唐刀。
当文彦博等人投来探究的目光时,狄青坦然相对。他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远在汾州西河的狄家村里,那棵老槐树依然枝繁叶茂。乡里的孩子们还在听里正讲述狄青的故事,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正在汴京经历着比战场更加艰难的考验。
“面涅非辱,乃天赐印记。”
这句话,如今在汴京的朝堂上,正在经受着最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