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午阳使个眼色,刘魁便拎起那小兵拖走了。
晚风卷着焦糊味掠过城头,吹得插着的火把忽明忽暗。
“陈总兵,可知贺云家里...”石午阳忽然问。
“老娘八十了,在宝庆府的老家。”
陈友龙从牙缝里咝咝吸气,
“小妾娶了不少,却只有一个儿子,约莫十岁。”
两人沉默着站了会儿。
底下街道传来百姓哭喊声,约莫是兵士在搜剿残敌。
石午阳正要开口,却见陈友龙忽然解下披风,轻轻盖在那具尸体上。
“找口薄棺,葬一下。”
陈友龙对亲兵吩咐,又扭头看了眼石午阳,
“打宝庆时,靖州营来做先锋。”
……
暮色渐浓,武冈城内升起缕缕炊烟。
石午阳与陈友龙下到城内街道,正准备往州衙走去,忽听得北门方向一阵马蹄急响。
只见一骑如旋风般冲过碎石遍地的长街,马背上的人伏得极低,背上插着的令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司令!急报!”
那骑兵冲到近前猛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喷着白沫瘫跪在地。
传令兵滚鞍下马时差点摔倒,单膝跪地溅起一片泥水。
石午阳认出这是曹旺身边的山西老乡小李子,左边耳朵缺了半块
——这是当年打宁武关时让箭镞削去的。
少年脸色煞白,嘴唇干裂得渗血丝。
“慢些说。”
石午阳解下腰间竹筒水囊递过去,
“曹将军那边如何了?”
小李子接过水囊猛灌几口,水顺着下巴淌湿了衣甲:“咱追到隆回巡检司的地界才逮着彭而述的尾巴,谁知他那身边的副将阎芳带着三百人死守山道。弟兄们冲了四次都没撕开口子,眼睁睁看那老狐狸往宝庆跑了!”
旁边陈友龙猛地捶了下街边的屋墙:“阎芳这厮!当年在靖州营时不过是个喂马的!”
“后来呢?”
石午阳拍了拍一旁焦躁的陈友龙。
“曹将军见事不可为,前面又快到宝庆府了,只好撤兵。谁知路过石江市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