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凑到鼻尖。
一股极其微弱的、但绝不会错认的气味——**火镰药**的味道!这是边军和牧民常用的引火之物,极易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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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截断指的主人,生前接触过火镰药?还是……这根本就是沈砚刻意留下的、另一个“馈赠”?
他连他们需要引火物都算到了?用这种方式……用一截死人的手指?!
云薇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比这旷野的寒风更冷。
她看了一眼几乎冻僵的孩子们,又看了一眼那截指甲缝里藏着火镰药的断指。
尊严,还是生存?
这个问题,沈砚似乎总能轻而易举地、用最残酷的方式摆在她面前。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冰冷得如同刀刃,割过她的喉咙。
再次睁眼时,她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麻木。
她沉默地捡来一些枯枝和乾草,堆在孩子们面前。然後,她拿起那截断指,像是拿起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工具,用短刃刮下更多那些黑灰色的火镰药粉末,小心地撒在乾草上。
整个过程,她的手指没有丝毫颤抖,脸上的面具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深处有什麽东西,在一次次这样的屈辱和被迫中,正一点点碎裂,一点点死去。
她用短刃敲击石块,迸出的火星落入火镰药中。
“噗”的一声轻响,一簇小小的火苗骤然窜起,点燃了乾草,继而引燃了枯枝。
温暖的、跳动的火焰终於升腾起来,驱散了周围一小片的黑暗和严寒。
孩子们本能地嘤咛一声,贪婪地将几乎冻僵的小手伸向那宝贵的热源,脸上终於恢复了一点点生气。
火焰跳动着,映照着云薇冰冷的玄铁面具,也映照着她手中那截……刚刚为他们提供了火种的、苍白浮肿的断指。
她静静地看着那截断指,看了很久。
然後,她猛地一扬手,将它扔进了面前熊熊燃烧的火堆里!
火焰瞬间吞噬了它,发出轻微的、滋滋的声响,一股难以形容的焦糊气味弥散开来,很快又被木柴燃烧的气味盖过。
她亲手烧掉了这份来自沈砚的、充满血腥和嘲弄的“馈赠”,彷佛这样就能烧掉那份如影随形的屈辱。
孩子们因为温暖而缓过劲来,依偎在一起,加上极度的疲惫,很快便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睡去。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平稳的鼾声。他们太累了,也太小了,无法理解这火种来源背後的血腥与诡异,只知道温暖是好东西。
云薇却毫无睡意。
她坐在火堆旁,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目光望着跳动的火焰,眼神空洞。
身体渐渐暖和过来,脸上的药膏依旧散发着清凉,体内那点粥水提供着微不足道的能量。沈砚“给予”的一切,正在实实在在地维系着她的生命,也维系着孩子们的生命。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绝望。
她甚至……连拒绝他“馈赠”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拒绝,就意味着死亡,不仅是自己的,还有这些无辜孩子的。
他永远知道如何让她陷入最深的两难,如何将她的尊严和骄傲踩进泥泞,再让她自己亲手从泥泞里捡起生存的食粮。
恨意如同这火堆下的余烬,表面沉默,内里却在疯狂燃烧,积蓄着毁灭一切的能量。
夜更深了。
火堆噼啪作响,孩子们睡得昏沉。
极度的疲惫终於战胜了紧绷的神经,云薇的意识也开始模糊,眼前跳动的火光渐渐涣散……
就在她即将坠入昏睡的那一刹那——
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脚步声**,从断墙之外传来!
非常轻,非常缓,却带着一种明确无误的、正在靠近的意图!
云薇的睡意瞬间吓得烟消云散!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右手瞬间握住了身旁的短刃,心脏狂跳!
是谁?
追兵?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