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眼底掠过怒意,坐正了身体。
……
大理寺门前场地上,几位书生和几位内阁行走在士兵簇拥中走上前来,被保护得里外三层,像是生怕铁慈暴起杀证人一样。
但如此作态没用,因为铁慈笑容平静慈祥,宝光湛湛,叫人看了只会钦服太女的皇家气度,绝对不会想到什么杀人啊揍人啊之类的血淋淋的事。
比立人设,铁慈从来不在怕的。
几个内阁行走上前,他们算是内阁学士,五品职级,日常就在内阁,辅助几位大学士处理政务,誊抄折子,几人上前,行礼后道:“当日我等轮值,跟随萧次辅就在承乾殿旁公房值夜,曾见皇太女匆匆而来,其时正副主考尚在殿内。”
这话一出,顿时哗然,这岂不是证明皇太女接触了正副主考。
按规矩,那个时辰,所有人都会避嫌不出现在承乾殿内。
皇太女特意在拟试题时出现,什么用心?
铁慈笑了一声,道:“你怎么不说当日拟试题慢了一些,本该在寅时末结束,却意外拖到了卯时初?孤每日卯时初和父皇请安,日日如此,当日为何又要例外?你又怎么不说当日拟试题为何慢了一些,是因为段延德的马车半路上坏了,迟到了一刻钟?”
那内阁学士拱手垂头道:“殿下恕罪,微臣惶恐,微臣只是口述亲眼所见,并不曾注意时辰,也不知段寺卿还有此等事故。”
他声音发颤,显得分外惊恐,越发显得铁慈咄咄逼人。
前来作证的那几位书生中有人忍不住冷笑一声,道:“殿下倒也不必以势压人。谁又知道意外一定是意外呢?毕竟段主考也算是贺主考的弟子,和您是一家人呐。”
铁慈不动气,注视着他,点点头道:“阁下如此义愤填膺,可是也要来作证的?”
那几位书生便上前,道:“确实。方才沈谧的问题,学生等可以作证,当日沈谧其实是和贺主考接触过的。”
沈谧眉头一皱,他想起是哪回事了。
书生道:“当日考官们进贡院,我等都在一侧围观,就站在沈谧旁边,其间沈谧忽然跌倒,正跌在贺主考面前,贺主考亲手将他扶起,此事我等亲眼所见,愿以前程作誓。”
当日围观人等人山人海,大多都看见这一幕,闻言很多人点头。
李少卿道:“沈谧摔跌于贺梓面前何处?耽搁了多久?确定是贺梓亲手搀扶吗?”
“跌于正前方,沈谧似乎因为疼痛略有停留,贺主考亲手搀扶。”
都察院副都御史道:“想必是在那时私相授受了。”
众人变色。
沈谧道:“我并没有让贺主考搀扶,且当时有人在背后大力推我!”
那书生道:“那么你抓住他了或者看见是谁了吗?”
“在下跌了出去,又如何去抓?”
那书生嗤地一笑,一脸轻蔑。
慕容翊忽然道:“说不定是你因妒生恨,在背后推人,此刻又来作证呢?否则你为何态度如此恶劣,一脸刻薄,如已便秘三日?”
人群:“噗。”
那书生勃然大怒,“阁下何人,即未亲见,怎可胡言编造,血口喷人!”
“哦,既未亲见,不能血口喷人。”慕容翊点点头,“那方才承乾殿内事你也未亲见,你怎么就能血口喷皇太女呢?”
书生窒住。
“我说这一句,就是要你知道,被人随口定罪的冤屈是哪般滋味!”慕容翊道,“皇太女纤纤弱质,性情宽容,不和你计较,在下却是听不得的!”
众人看看“纤纤弱质”的皇太女。
“哦——”
阁下好一双狗眼,却原来竟瞎了。
“纤纤弱质”的皇太女:……呕。
书生给怼得不说话了,人群的情绪却被煽动起来,刑部那位侍郎一直不说话,李少卿和副都御史交换了个眼色,一脸为难地道:“这似乎涉及舞弊案审理了,殿下方才说咱们尚未接旨,不得审理此案……”
铁慈听得好笑,方才上证人的时候怎么不说是关系舞弊案?
这不是把不利于她的证据摆出来后然后堵她的嘴?
“倒也不必如此作态。”她淡淡道,“孤的三状,首状就是告萧立衡罗织罪名,构陷考官考生,诬陷皇储,如今这一堆堆的人跳出来,这不正好是帮孤列出他当面构陷的证据了么?”
副都御史咳嗽一声,道:“殿下,恕臣提醒一句,方才证人都是亲眼所见,后者更是无数人证明,您不能以此为萧大学士罪名佐证。”
铁慈看也不看他一眼,挥挥手。
丹霜从身后骑兵群中,揪出一个人来,掼在地下。
“来,把你如何收受贿赂,故意不提醒殿下,并在承乾殿前主动给殿下开门的事儿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