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浮现零星笑声,缓解了有些压抑的气氛。
沈洛羽没搞错,这里的确是乐观向上心理互助小组了。每个人都仿佛被快乐抛弃了,去掉表面坚固的伪装,脸上都写着大大的衰字。
很快,按照顺序该轮到我自述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犹豫了片刻,说起来到这边的缘由。
我的家人觉得我对生活不积极,太悲观。他们希望我做些改变,希望我快乐起来,所以替我报了这个小组。我抬起头,看向众人,但我其实没有故意不快乐。我只是坚信生活就应该充满痛苦与各种无法满足的欲求。乐观是假象,不幸是常态。我没有任何要改变现状的想法,我觉得自己这样就很好。
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远离家人,没有爱人;寂寞,但享受寂寞。
别人认为我可怜,但可怜只是客体性的标签,身为主体,我的生活并不受这个标签影响。
如果可以让你选把身体恢复到最健康的状态,难道你也不想改变吗?拖沓的尾音在空旷的体育馆内回荡。
最健康的状态应该指得是我还没瘫的时候吧。
这问题还挺诛心。
我看向问话的商牧枭,与他视线相交,毫不退让。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时间无法倒回,我的身体也不可能回到最健康的状态。而就算我没有瘫痪,人类向死而生,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一步步走向衰亡。肉体的溃败不可避免,长生不老只是秦始皇的一场美梦。
好半会儿都没人说话,廖姐轻咳一声,打圆场道:第一次也不用说太多,可以先听听别人的。
顺时针往下,秃头男人吐露自己秃头的烦恼,说总是被同事取笑,也交不到女朋友;带货主播因为常年被黑粉攻击,每晚只能服安眠药入睡,一米六五的个子只有八十多斤;高中女生从小就是乖乖女,一直品学兼优,深受老师父母疼爱,唯独没有朋友。
众生百态,就在这体育馆里,乒乓桌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轮到商牧枭,人人都在看他。他翘着椅子,视线落在桌下,结合他手臂肌肉细微的颤动,我猜他应该是在玩手机。
牧枭。廖姐只好出声叫他。
我姐让我来的。我听她的话,所以来了。商牧枭说话时并没有抬头,依旧维持着那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由于商牧枭不太配合,廖姐只好充当提问者的角色。
所以,你的问题是?
我的问题就是我觉得自己没有问题,但我姐觉得我有问题。
要不是梁子已经结下,倒是很想与他握一握手,叹一声同病相怜。
那你姐姐觉得你有什么问题呢?廖姐接着问。
椅子晃了两晃,落回地面,商牧枭终于抬起脸,将手机往桌上一丢,抛下一颗惊雷:她觉得我想杀了她男朋友。
廖姐浑身一震,有些被吓住了,直接没了声音。
你真的想杀了他吗?我问。
商牧枭看过来,似乎没想到这种时候我会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