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特别是当楚瑶回国之后,她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几岁。

但此时的她孤零零的坐着,神思远游,仿佛又回到了楚瑶在大燕为质的那段日子,无精打采,如同伤了翅膀的蝶儿,让人心疼怜惜,却又不敢靠近,怕会被带到她周围那无尽的绵绵阴雨里,再也见不到日光。

楚沅一时间竟有些想要离去,犹豫间孟氏抬头看见了他,只一瞬,泪水潸然而下。

楚沅不好再走,只得抬脚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婉宁……”

之后便如同当初在梧桐山上唤出那声“绵绵”一般,再无下文。

孟氏眼中含泪,红唇轻启:“绵绵说她是自愿的。”

楚沅沉默,没有说话。

孟氏凄苦的笑:“可我知道不是,她是为了你,为了我,为了大楚,才答应下来。”

楚沅嗯了一声,眸光低垂:“绵绵向来懂事。”

“可我宁愿她不懂事……”

孟氏哭着伏在了楚沅怀里:“我宁愿我的绵绵不懂事啊……”

楚沅以为她会跟自己争吵,大闹,却没想到她只是哭,伤心的倚在他怀里,泪如雨下。

如此看来,应该是被绵绵劝住了吧?

哭泣的女人总是惹人怜惜的,貌美者尤甚,楚沅伸手揽上她的肩,轻声安抚:“等将来大业得逞,绵绵若不愿留在魏国,我还会将她接回来的。”

孟氏抽噎,眼中却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当真?”

“当然,”楚沅肯定的答道,“绵绵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也不舍得她。”

不舍得?

那还会明知魏国是狼窝虎穴,却还将她送出去?

孟氏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

“可绵绵就这样嫁过去,我不放心。”

楚沅蹙眉,心中有些不喜。

难道她还是打算劝他收回成命,取消联姻?

孟氏这时却继续说道:“所以我想将她的嫁妆准备的丰厚一些,免得她将来去了魏国,身边无人可依不说,连手头的银钱都不充裕,受魏人的白眼。”

这个啊……

“应该的,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嫁妆自然应该丰厚一些。”

孟氏这才露出几分笑意,又道:“我这辈子就这一个女儿,将来估计也不会再有别的孩子了,所以想把我的嫁妆都留给绵绵,只是……如此一来,怕是会动用国本,惹人非议……”

孟氏出生于江州百年望族,且在她这一辈中只有她一个女儿,家里如珍似宝的宠爱着,当初的嫁妆亦是轰动京城,让楚京中人开足了眼界。

但是后来楚国战事频繁,灾祸四起,国库空虚,她的嫁妆被挪用了大半,此时只剩很少一部分了。

待楚瑶入燕为质,楚国渐渐得以休养生息,国库也日渐充盈起来之后,她也没有提出把自己的嫁妆补回来,自然也没有别人提起。

可现在若要按照她当初嫁给楚沅时的嫁妆来准备,势必就要从国库中的财物挪出一部分,将之补齐。

楚沅虽然也说是给楚瑶准备丰厚的嫁妆,但并没有打算丰厚到这个地步,此刻听了她的要求,有些犹豫。

但低头看见她期盼的眼神,微红的眼角,睫毛上犹挂着的晶莹泪珠,到底不忍心拒绝。

毕竟那原本就是婉宁的嫁妆,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

遂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拥她入怀:“好,随你。”

本就是我的,自然该随我。

孟氏低头靠在她怀中,冷冷的想着。

楚沅喜欢她的乖巧顺从,抱了她一会儿才松开。

“正好绵绵说想让你将弟妹他们之前帮她准备的嫁妆再重新检验一下,既然如此,你索性就都重新开始准备吧,你亲手督办的话,她也能放心。”

孟氏点头应下,楚沅见她不再愁眉不展,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当晚歇在了凤栖宫里,翌日如常离开了。

孟氏在他走后才起身用膳,饭后看了眼宫人递来的楚瑶先前的嫁妆单子,低声冷笑。

“将我要重新核对公主嫁妆的消息放出去,看看哪些人会着急。”???c0

宫人应诺,躬身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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