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只是想做当家主母,我便样样移‘交’给她,也是应份。可是从晚云、晚风到晚帘、晚文,才多少时日?已经一个接一个暗中来找我,哭着求我给她们换院子。便我亲眼看到的,她们的手背上都有藤条印子,我看不见的——也不晓得到底伤成怎样,再这样下去,我可去哪里找人来服‘侍’她?”
白家家风一贯宽大为怀,便白老爷白夫人在世那会儿,也不曾试过如此责罚佣仆,那些从小养在府内的丫头们无不细皮嫩‘肉’,整日里活泼泼笑嘻嘻地,几曾见识过这种狠心主子?如今倒好,一个个全变得沉默寡言,见到人时畏缩如惊弓之鸟,怎不叫他这个看着孩子们长大的管家觉得心疼。
“不如让牙婆子挑几个年纪大一点、干惯粗活、皮粗‘肉’壮的‘妇’人送进府来,先让那房使唤着。”
“这我不是没想过,可别的房里都是水灵灵的姑娘们,偏这房——我只怕她会不会又趁机生事,便如今已是十分乌烟瘴气,到时会不会连累更多的人遭殃?”
邓达园笑了笑,“她就算没把你我二人放在眼里,难不成连这府里几十年的规矩,她也眼高于顶全置之不顾了?你且用这法子先拖延些时候,待公子回来便没你的事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邵印长叹,苦笑着道,“届时她便要寻晦气,总不见得还拿藤条‘抽’在我这身老骨头上罢。”
看看窗外天‘色’,斜阳渐向西坠,他忙与邓达园告辞,准备晚膳去了。
夏闲娉几句话便把厨子换掉一事,在府中遍传之后自然而然也就传到了疏月庭里,晚晴先把从外边听来的经过一五一十告知晏迎眉与尚坠,紧接着又愤愤不平地道,“我还听说了,凡是去了那院子里的丫头,没有不挨打的。”
晏迎眉摇了摇头,“只要她没骑到咱们头上来,咱们也不好管别人的闲事。”
晚晴原本还想说什么,听闻晏迎眉此语,再偷看了眼她一脸无奈的神‘色’,也只好乖觉地闭了嘴。
一旁尚坠将晚晴的表情看在眼内,不会儿,跟在她身后一起出了正堂。
走远之后尚坠开口问道,“怎么了?”
晚晴气鼓鼓地一把抓过她的手腕,“你跟我来。”
扯着尚坠出了疏月庭,三拐两拐到了东厢的下人房舍,连‘门’也没敲,便直接推开了其中一道房‘门’,屋子里的人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抬袖拭眼。
尚坠一看,晚‘玉’脸上尽是泪痕,陪在她身旁的晚‘弄’也是眼眶发红。
两人行近过去,晚‘弄’待要说些什么,却被晚‘玉’飞快地扯了扯衣袖,她一时哑口,尚坠看了看坐在‘床’边的两人,见晚‘玉’只是无声抹泪,心里多少已有些了然。
晚晴先急了,“这会儿还把我们当外人么?倒是打了哪儿?重不重?”
晚‘弄’再顾不得晚‘玉’的阻止,一把撩起她的裙摆,哽咽着道,“你倒是自己看看重不重。”
就见晚‘玉’两边小‘腿’都布满了一条一条渗血的红痕,左脚脚踝附近更象是被硬物狠狠‘抽’打过,不但青紫发黑,还肿如馒头。
晚晴一下子就气红了眼眶,“这也太欺负人了!”‘胸’口抑愤不已只想破口大骂,可情急之下却短了词,一些难听说话又出不了口,只气得冲着晚‘弄’就发作起来,“你就不会陪她去找大管家么?!怎地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