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真让丁善名办成了事。
本来凭他一人之力,便磨破了嘴皮子也说不动商雪娥分毫,她不但不同意,反而厉声把他骂将出来,郁郁不乐地回到管事房来,象根蔫了的秧苗似的,极其萎顿地趴在桌儿上。
邓达园是何等‘精’目明敏之人,看他这样儿,只稍稍拿话一套,他便一五一十把苦水全盘托出。邓二管家听了,‘欲’笑而不能笑,垂首时眼底飞快闪过一抹谲光,声‘色’不‘露’地说可以帮他一把,让他去把商雪娥找来。
由是两位管家便避着丁善名密谈了一番。
“你那外甥儿一‘门’心思只想结成这头亲事,既然尚坠那丫头都已应允,你既不是他爹又不是他娘,如此费工夫阻拦,只怕日后他不但不认你的好,‘弄’不好还怀恨在心,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商雪娥长长叹息一声。
“话是这么说,可二管家你也想想,便疏月庭那房大的,已经娶回来这么久了,可底下哪个不知她只是一处闲放的摆设?咱府公子几曾收过‘侍’婢进屋,他虽然始终没有给那丫头一个明确的身份,如今更瞒着她另作他娶,但也不能肯定他就真的再没半点儿情份。善名那孩子年纪还小,也不知怎地就被那丫头片子‘迷’了心窍,他是不懂人情世故,可我这个做大姨的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刀口上撞。”
邓达园对她大摇其头。
“我说商婶儿,你‘精’明的时候确实‘精’明,可糊涂的时候也真够糊涂的,又不是一时半会就让那两小的成亲,如今不过是要下帖子订一纸婚书罢了。你便想想,疏月庭那两人‘交’情非比寻常,若然坠丫头出阁,夫人少不免会送上一份丰厚房奁,倘若公子也真个叠定心思放她出府,以他一贯为人也断不能亏待了她。且话说回来,假使公子回来后不乐见这事,他便要你毁约断了你家甥儿的念想,说不得也会费些银钱贴补你们。无论结果如何你妹子家也不会损失分毫,反而是平白无故捡了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金元宝。”
商雪娥迟疑了下,多少被邓达园一番话说活了心思,想她妹子家只是户平民,虽然也有几分田地,但一家几口全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境实不宽裕,想讨‘门’好一点的媳‘妇’着实也不容易。
反观尚坠,她虽然是个丫头,可凭良心不但模样儿出落得标致,更兼是跟着晏迎眉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比起府里那些斗大字也不识个的婢‘女’来要知书达礼得多,撇开白世非爱逗她不谈,便日常里也不曾见她象其他婢‘女’那般和府里的家仆家丁们打俏嬉闹,品行也算十分端庄,这般人儿配丁善名倒是绰绰有余了。
最令她心动的自然还是邓达园话里的那层意思,要知道白世非便动一动尾指,已抵得过普通人家几辈子的衣食。
商雪娥想来想去,总觉得应可一试,但心里又多少还是有些顾虑,不太确定地问道,“这办法真行得通么?”
邓达园见她嘴风已有所松动,眼底光芒乍闪即没,无比笃定道,“公子的‘性’情你又不是不清楚,就算他回来后当真不悦了,顶多不过想法子把事情摆平而已,还不至于会和我们这些下人计较。”
府里除了白世非就数邓达园的才干最为出‘色’,既然一向事情看得十分‘精’准透彻的他都已经这般说了,那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差错,商雪娥终究放下心来,这心思一定,转念便怕错失良机,赶紧与他作别。
在转身之后,邓达园的神‘色’却隐隐约约地变得有些忧心忡忡。
商雪娥找到丁善名,也不多话儿,只嘱咐他马上回去让娘亲请个嫂儿,她边会再找来常在白府走动卖珠饰翠‘花’的刘嫂儿,使两人同做保山去为他她此亲事。
丁善名大喜过望,又生怕商雪娥转瞬会反悔,也无心多问是她怎么被邓达园说服的,只急急脚一溜儿跑出‘门’,回家央娘亲办事去了。
翌日一早,媒婆子便已把东西备齐了来到疏月庭,晏迎眉心里纵有千般不愿,也还是拦不下已打定主意的尚坠,她与丁善名两人的婚约就这么仓仓促促地订了下来。
还没到日中,府里已象煮沸的粥一样传开了这事。
后知后觉的邵印对着邓达园顿足,“你不阻拦也就罢了,怎地还存心瞒着我怂恿大妹子行事,你倒是说说,等公子回来可如何向他‘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