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在身旁嬷嬷的指引下缓缓行礼叩拜。
“二拜高堂。”
面向康熙和皇贵妃再次下跪叩拜。
坐在下首的德妃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却难看极了。
再怎么善于伪装,此时此刻也抵挡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
宫里私底下虽有不少人笑话皇贵妃是在帮她养儿子,甚至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安慰自己的,可却也同样有不少人在暗地里嘲讽她十月怀胎辛苦一遭却给皇贵妃送了个便宜儿子。
仔细想想又何尝不是呢?
尤其此刻面前的场景,更是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那层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极其强烈的视线,皇贵妃的眼眸微微一动,状似无意般朝她看了一眼,随即嘴角弧度愈发加深几分,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视线。
一切都是那般自然随意,可德妃却分明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讥讽之色,就连嘴角欢喜的弧度都显得那般得意。
手里的帕子无意识拧成了一团,一张温柔秀美的脸蛋异常冰冷僵硬,看向那一对新人的目光中更是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憎恶。
尤其目光落在胤禛身上时,那股子恨意更是令人心惊胆寒,仿佛面前的是与她有什么血海深仇的大仇人,而非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儿子。
观礼之人的注意力自然都集中在新人的身上,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她的异样,不过这一切却都瞒不过端坐于上首的康熙的眼睛。
顿时眼神就变得幽深危险,浓浓的不满之色暗藏其中。
这里面的恩怨的确很多很复杂,是非对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扯得清的,德妃心里有恨他能理解,哪怕恨皇贵妃甚至是恨他,他都是可以理解的,可对着胤禛如此咬牙切齿的恨却着实无理又荒唐。
孩子有什么错呢?无论是一出生就被抱养给皇贵妃还是当年的小六之死,这些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就是迁怒都迁得极其离谱。
亏他还一直拿德妃当成是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可瞧瞧她这般莫名偏执离谱至极的心理,这当真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吗?
康熙不禁对这些年来的固有印象产生了怀疑。
正在帝妃几人心思各异之时,新人已然完成了最后一步的夫妻对拜,这也就意味着……
“礼成,送入洞房。”
“闹洞房咯!”小胖子老九顿时来劲了,满脸笑得不怀好意。
旁边才五岁的十四也跟着起哄,蹦跶着拍拍小手,“闹洞房闹洞房!”
想到前些日子被折腾得甚是狼狈的三哥胤祉,年幼调皮的胤祥不免也有些蠢蠢欲动,不过想了想他家四哥平日里如寒风萧瑟般冷冽的脾性,他还是很机灵地闭上了嘴不敢蹦跶,只亦步亦趋跟在老九老十和十四等人的身后。
乖巧可爱老实巴交的一张脸,眼珠子却骨碌骨碌活泛得很,透着股小心机的蔫儿坏。
一众阿哥、福晋簇拥着新婚小两口就往新房而去,帝妃等人见此情形也并未说什么,笑呵呵地任由他们闹腾去。
甚至还生怕他们不能闹得尽兴似的,康熙很是体贴地带着自个儿的老婆们麻溜儿地撤了。
新房里,当盖头被揭下的那一刻,一切的喧闹声瞬间都静止了下来。
“可真真是仙子下凡尘了……”太子妃不禁感慨。
本就容颜绝色的小姑娘今儿难得化上了浓妆,少了些许柔弱的易碎感,更添了几分娇艳,如同那初盛开的花儿一般鲜嫩水灵娇艳欲滴。
一双桃花眼望着眼前的少年暗含情愫,波光流转间无意些许媚色勾人。
许是新嫁娘的羞涩,以至眼角眉梢都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愈发衬得桃花眼含情妩媚勾魂摄魄。
四目相对,少年登时看直了眼,目光灼热有如实质般能将人熔化,少女莞尔一笑含羞垂眸,满满的欢喜溢于言表。
丝丝缕缕的缠绵情意在空气中相遇、交缠,整间屋子仿佛都弥漫着一股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气息。
“四哥的脸怎么这样红?莫不是发热了?”冷不丁一道天真的童声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也将惊艳失神的众人唤醒过来。
下意识瞧了眼胤禛,就见他果然脸颊通红似火烧,连耳朵都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似的。
顿时,胤禔就哈哈大笑起来,“当了十几年兄弟我才从未见过老四如此毛头小子的德行,今儿可是叫哥哥我知晓了,合着再臭再硬的石头也有绕指柔的那天啊,老四啊老四,你也有今日。”
胤礽也止不住一脸笑意,打趣道:“的确是千载难逢的稀罕事……过去孤瞧着老四那副清心寡欲视美人如无物的模样还怕他哪天别想不开要出家去做了和尚呢,如今看来竟是孤多虑了。”
“感情不是没有凡心,而是有珠玉在前啊。”胤祉又瞧了眼新娘子,就不禁暗暗摇头。
这样一个不可方物的绝色美人扎根在心里,哪里还有眼睛能去看旁人啊?搁一块儿对比一下,那些所谓的美人可不都成那庸脂俗粉了吗?也难怪老四不屑一顾,叫谁都是一样的。
胤禛的脸愈发烫得厉害,眼睛就忍不住狠狠瞪向老十,暗暗磨牙记了一笔。
做哥哥的怎么笑话打趣他也罢,他是只能乖乖受着,但这笔账总该有个人来承担不是?除了口无遮拦引发事端的老十没有人更适合了。
莫名被“小心眼儿”记上一笔的胤俄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叫旁边的胖九哥看着都忍不住直翻白眼儿,一脸嫌弃。
明明老十也就比他小了个把月,却仿佛天生就缺根弦似的,男女之间那点事迟钝得很,蠢了吧唧的。
你要跟他说句“妖精打架”,他指不定还能一脸兴奋地问问你妖精在哪儿。
合卺礼完成之后,一众坑货兄弟们就开始闹腾着要折腾人了,不仅是屁事不懂的弟弟们在腿边蹦跶着起哄,年长的哥哥闹起来才真要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