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想叫她抱养一个小公主在膝下聊以慰藉,只奈何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罢了,不是不喜欢,只是无可替代罢了。
想着想着,康熙的情绪也低落下来,叹了口气,“你说的在理,索性就别折腾了,只在承乾宫呆着罢。”
许是思及往事没了心情,说完这句话后康熙便起身离开了。
“如此本宫便也不逗留了。”德妃笑盈盈地说道:“平日里若是缺了点什么东西只管打发人来同本宫说一声就是,若闲来无事闷得慌就到永和宫转转坐坐,贾贵人入宫多年想来也甚是惦记家中呢,可巧你们才从她家来,倒是能说说话宽慰宽慰。”
从头到尾却是看都不曾再多看亲儿子一眼,如同空气般忽略了个彻底。
婀娜窈窕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眼前,还未等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胤禛轻声说道:“在宫里生活,心往往比耳朵眼睛要更来得可靠。”
“……”这是叫她别轻信德妃的意思吧?
林言君乖巧地点点头,示意领悟了。
就见胤禛微微松了口气的样子,又接着说道:“贾贵人在宫中多年很是孤寂,如今你们进宫来了她必定是要来寻你们的,到底是一家子骨肉亲戚,若能处得来聊聊家常也姑且能解个闷儿逗个趣儿,若处不来倒也不必抹不开颜面勉强,只管跟管事嬷嬷交代一声,下回便再不叫她进来了。”
“……”
什么叫在宫中多年很是孤寂?这是暗搓搓说人家不得宠郁郁不得志呢?能说上两句话就当人是个玩意儿逗个闷子,家常以外的东西就大可不必说了,实在不想应付就直接撵人?
简而言之就是,贾元春不可深交,有被利用的风险。
就这么个意思呗,直截了当提醒一嘴费多大劲儿啊非得拐弯抹角的暗示?
难道这就是皇家人的习惯?累不累啊。
林言君满心无奈又无力地点点头。
“爷,两位姑娘的行李已收拾妥当了。”苏培盛哼哧哼哧地颠儿了过来,白白净净的脸上都冒出了汗珠,显然是累得不轻。
胤禛冷眼瞪他,而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也不早了,两位姑娘折腾一路就先回屋歇歇罢。”
抬脚才要走,却又顿足迟疑了片刻。
正当林言君疑惑不解之时,却见他上前两步来到自己面前,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说道:“原本皇额娘是提议叫你们两个住进乾东五所的,只是皇上却驳回了。”
扔下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后他便潇洒离去,徒留林言君愣在原地发呆,一时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姑姑怎么了?”林黛玉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不禁满眼好奇地偷摸瞅了两眼那道远去的背影。
林言君微微摇头,蹙眉自言自语般嘀嘀咕咕:“乾东五所又怎么了呢?这人真是……说句话从来不肯明着说的,这样喜欢叫人猜猜猜呢……”
林黛玉却只听到一个“乾东五所”,就怪道:“那不是阿哥公主们住的地儿吗?怎么好端端提起它来了?”
“……”
原来如此。
想明白了这一切,林言君的心都不由得往下沉了沉,霎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侵袭而来。
这才将将入宫屁股都还不曾坐热呢,后面的日子可怎么熬啊?
皇宫可真不是人呆的地儿,一个个的那心眼儿简直比马蜂窝还离谱!
然而无论如何事已至此,也不过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纵是给她的机会再重来一回,她也必定还是会豁出去救回兄长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说其实事情的走向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既是如此又还有什么好挠头后悔的呢?打起精神往前走就是了。
再者说,她也不是只有一个人在面对。
一想到那个说话总爱拐弯抹角的少年郎,林言君沉重的心情仿佛瞬间都松快了不少。
直到晚膳过后一直昏睡的皇贵妃才被叫起来喝了药,姑侄两人也趁此机会赶紧去请了个安,而后坐着没说上几句话的功夫人便又一次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难怪四阿哥急成那样,这都摆明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架势了。
“皇贵妃娘娘看起来好温柔,可惜……”
回到自个儿的房里,林黛玉就忍不住这样感慨了一句,言语之中尽显惋惜之意。
半晌不曾听见回应,林黛玉便抬头瞧了一眼,却见她家姑姑正不知打哪儿掏出来一张黄色的符纸在写写画画呢,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也叫人完全看不懂,鬼画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