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又何苦用这样的方式?神神叨叨的。
倒是有意思。
林言君的眼里不禁流露出几分兴味,谁想才不过一眼扫下去她脸上的笑意便瞬间消失了,渐渐变得阴沉似水,甚至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眼睛里隐隐约约竟仿佛还透露出一股子瘆人的杀意来。
身边的几个丫头婆子悄无声息地对视一眼,皆垂下头噤若寒蝉。
“姑姑?出什么事儿了?”林黛玉小心翼翼地问道,一双眼睛直瞄那张纸,既好奇又满怀忧虑。
林言君侧头瞧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你自个儿看罢。”
信上的字迹可以说与“好看”毫不沾边儿,一笔一划都显得很是生硬,乍一看上去还只当是初学者的手笔,可仔细观察却又隐隐显露出些许微妙的感觉。
相较于一个不通文墨的初学者,林言君倒觉得这更像是为了避免字迹暴露而故意替换了不熟悉的手来写的,且写信之人一定是个女子。
即使刻意遮掩,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却还是难以避免地流露出来了,字体、笔锋、叙事习惯、遣词用句等各方面都是有迹可循的。
正在林言君暗暗思索时,林黛玉也已经将这封并不算长的信看完了。
只见她小脸儿煞白一副摇摇欲坠的可怜模样,神情可就甭提多精彩了。
恨不能左脸写着“不敢置信”右脸写着“欺人太甚”,额头上再来个横批“荒诞至极”。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可以有如此恶毒的心思?我……我究竟是哪里得罪她了才叫她如此恨我入骨?”
却原来信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方才王夫人与周瑞家的在房里商议的腌臜事,想必定是那偷听之人特意通风报信罢了。
只不知那人究竟是谁?又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传话来?难道是于心不忍却又生怕暴露自己得罪了王夫人、甚至是坏了老太太的好算盘?
倒也说得通。
按下心中狐疑揣测,林言君将那张纸递给了灵芝,“仔细锁好保存起来,切不可遗失了,另外去准备笔墨。”
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立即快马加鞭给兄长送信道明情况,可千万不能被老太太抢先了,谁知道她家那位兄长会不会突然犯糊涂?她还是有印象的,兄长与嫂嫂素来鹣鲽情深,万一老太太搬了嫂嫂出来动之以情,再扯点什么“亲上加亲再好不过”的鬼话出来,不知其中内情的兄长还真就难保不会犹豫。
直到她这信都写完打发人匆忙送了出去,林黛玉还在旁边抹着眼泪百思不得其解呢。
林言君真真是头都大了,无奈叹道:“快别哭了,你是又忘记太医说过的话了?才叫你忌忧思,后脚你便又要水漫京城,这样动不动就泪流不止还如何能养好身子?再好的大夫再好的方子都得白搭,你总不能还惦记着你姑姑我的另外半条命用来救你吧?”
林黛玉先是一愣,随即赶忙拿帕子擦擦眼泪,急得连连摆手摇头,“我再是不敢了,姑姑息怒,往后我定仔细保养自个儿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