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亮,陈尧回到观音禅院。
这时饭饭与敖氾都已等在院中,见陈尧回来,欢喜迎上:“东西拿到了吗?”
他点了点头,跟在身后的大圣,蔫头耷脑地踏进院门,猴爪虽然灵活,可是他定性不足,根本没有耐心做活。
离观音院不远处的林子里,一窝黄鼬精正躲在窝里哭泣。昨晚强人来袭,端了他们的窝。虽说没有伤他们性命,可是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却被踩得稀碎,黄鼬精老大,呈大字躺在窝里,双目呆滞,浑身粉嫩皮肉尽显。
随后,陈尧独自驾云前往黑风山,到了山脚便落云。
扭身一变,化成猴形,他扭着屁股,往大路走去,挑了颗大石坐下,猴尾僵直地垂在身后,一簇簇黄毛支棱着。
过了好一会儿,隐约捕捉到哒哒的脚步声,他吸了吸鼻子,酝酿情绪,想象着满山的秃头猴子,不禁悲从中来,呜咽出声。
悲声间,只见一只小妖从大路而来,手里还捧着一个木匣。
小妖远远地就听到有人的哭泣,正觉得奇怪,走近发现,路旁大树下,唯一一块阴凉石头上,坐着一只黄毛猴子,正在哀泣。
小妖觉得好奇,站定询问。
陈尧拿着毛手捂住脸,痛苦道:“我原在离此地不远的观音禅院旁讨生活,院主慈悲,也不曾让人赶我。可惜好景不长,不知从哪里来了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把院主一棍打死,还挟持了其余僧众。”
为了提高小妖对自己的信任,他还从自己身上拨了拨,顺手就搓出一个硕大的毛球。
小妖一见,只觉得悚然,这么重的伤。
自己还要为大王送请帖给观音院主,要是无知无觉地去了,恐怕死无全尸。
所以,他赶忙道:“你莫忙哭,我家大王与院主交好,你和我一起回洞,让大王为你做主。”
陈尧闻言,颓然长叹,虚弱起身,跟着小妖走在树荫里。小妖频频投来同情的目光,心中更多了几分庆幸。
两人心急,一路无话疾走。
进了黑风洞,兰香扑鼻,松柏争翠,算是一个洞天小福地。大堂雕梁画栋,上有一对联“静隐深山无俗虑,幽居仙洞乐天真”。
黑脸大汉坐在堂上圈椅,见小妖慌张跑来,不悦道:“不是让你去送帖,为何形色匆忙回来?”
小妖“噗通”一声跪下,抹着眼泪:“大王有所不知,小的这是死里逃生,昨日那毛脸雷公嘴的和尚,武力非凡,观音院主已然遇害。”
黑脸大汉眼里夹着惊疑的光,脸色转青,暗自思忖:没想到这毛脸和尚手段这么毒辣,看来自己是得罪了一个强人。
还在想着,见一簇黄毛随着小妖前扑的动作,飘到他的眼前,他一把把毛抓住,这?是猴毛!
黑脸大汉双目一厉,纵身要拿陈尧。
陈尧连连后退,嘴里胡乱喊着:“大王饶命,我是来通风报信的!”
熊罴精冷笑:“昨儿那猴才来,今天就又来只猴。”蒲扇大的双手合十,就要将陈尧扑杀。
他瞅准时机,滚身避开,猛地抽出身下的假尾,熊精错愕停手,一旁的小妖惊得浑身战栗,连连后退。
陈尧将假尾抱在怀里,瑟缩伏地,声音悲愤:“我与那猢狲势不两立,就因我为院主说了两句公道话,就被狠下毒手,断尾之仇不共戴天,我怎么可能当他的细作!”
“若不是,我的邻居,隔壁黄鼬精大哥,看不过去给了我点黄毛,我甚至连这假尾都不配拥有。”
“大王您若要杀便杀,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了,只希望您能够仗义挺身,为院主报仇!而我死后,希望您能够让假尾与我合葬。”
他说着,动情地摸了摸黄鼬毛,双目含泪,神情凄然,心里思忖着:这黄鼬是多久没有洗澡了,体味熏得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