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拐卖二字,那班衙役齐齐认真起来,问三姐:“你有何凭证说他是拐子?”
三姐一直牵着女孩,将她的手露出来,尤其让众人看留长的指甲,“方才那男子说家中贫寒,除去家事还要替人浆洗衣裳,可留长了指甲能做什么事?”
便是三姐,练武之后也剪了长指甲,日渐磨损,也无法留长了。
一直旁观的伙计终于也想起来什么,赶紧开口:“这女孩子一进来脸上就有伤痕,我真的没碰她一根指头。”
那男子还想辩解一二,可谁耐烦听一个人贩子错漏百出地撒谎,衙役们将她捆了,又同三姐商量,烦她带着孩子一起去衙门等消息。
三姐察觉其中有事,但这女孩呆呆愣愣的,恐她吃亏,便应下来,那汉子也热心肠,跟着一起去了。
路上两人互报家门,三姐听他说倪二,便想起往日听说一位醉金刚,一问果然就是。轮到自己说时,却道:“我家姓尤,若论起来,原来是姓方的。”
这倪二消息灵通,怎么不知宁府太太的妹子,与传言一对心中一清二楚,口中只叫方妹子,又夸她心思细致为人仗义。三姐素闻此人是个泼皮,当下见了,方知人不可貌相,与他攀谈起来,等那女孩家里来人将其接走了,两人已约好去酒楼共饮一回。
这两人正就近回去事发的鼓楼西大街,均预备好了请客的钱款,倪二想到那家人来接女儿的马车仆从,不由啧啧几声,“看她家中定是非富即贵,只怕不比荣宁两府差,怎么也把女儿丢了?”
三姐便道:“这般高门大户,既有受宠的如珠如宝,也有外三路的随便住着,谁知道呢。”
倪二便道也是,与她叹息一阵也丢开手不管了,只跟她说些闲话。
三姐本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到了如今更不觉得与男子同行玩笑有什么不对,可经过恒舒典门前时碰到了柳湘莲,他皱眉斜眼仿佛遇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一时间大倒胃口。
这当铺的掌柜伙计瞧见他们二人经过,忙向一旁的富态公子介绍:“公子,正是这二位仗义执言,才抓到了那人贩子,我们店里也免遭讹诈。”
三姐见他与柳湘莲甚是亲密的样子,也不管他道谢,至于银钱更是不必,倪二自知没做什么,并不居功,客气两句也要走。谁知他竟是个呆子,见两人不搭理他,恼羞成怒就骂起来。
三姐听他说得不像,怒火又冲上来,提着剑就朝着他走过去,手指一挑,剑身已出鞘几寸。
那傻子色厉内荏,还要强装镇定,嘴里继续不干不净的,被柳湘莲拉了回来,瞪了一眼,才安分下来。
柳湘莲方才听诸人议论有位姑娘火眼金睛识破拐子的事,现在才知是三姐,可偏偏又误会了她,哪知一个不妨薛蟠就要惹祸,免不了他来赔罪。
三姐见柳湘莲来拦路,打量他一番,暗自评估了二者武力值,只隔着他骂那呆子不懂事,倪二来劝解时,又道“再别叫姑奶奶碰见你”方离去。
倪二看她行事做派,又带刀佩剑的,一句“贤弟”几乎要脱口而出,幸而忍住了,不好与她讲香艳风月,只管说些京城外的事,吃了饭各自散去。
三姐及至家中,将自己所遇之事省去了打架一节与尤老娘说了,尤老娘一面觉得她冲动了些,一面念叨:“你救了人家女儿,怎么也不来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