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跳出大局,重新审视那场“邕王之乱”,也的确处处透着诡异。从封地到帝京,邕王走的都是荒山野林,并没惊扰到沿途任何百姓。兵临帝京时,气势是吓人了些,但很快就被卫旸镇压住,大家除了最初的惶恐,还真没损失什么。
无论是跟十八年前那场浩劫,还是六年前的灾祸,同这一比,都不是一档子事儿。
他当真是把什么都算好了。
却唯独没想过自己会被误会……
想起太后口中那个骄阳一样灿烂的少年,元曦鼻尖不由泛酸。
在世人眼里,他是太子,是储君,是六年前为帝京血战的功臣,而今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如同神明一样高高在上,刀枪不入。却忘了他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也懂喜怒哀乐,有世俗的欲望,也会为亲情所累。
然伤他最深的,也一直都是那些所谓的骨肉至亲,同他血脉相连,休戚相关。
“这样的事,以后不许再瞒我了!”
元曦忍不住从他怀里挣出来,揪住他耳垂,一顿搓揉出气。
想学庙里的金刚,瞪圆眼睛吓唬他,凶凶地给自己壮声势,却奈何一双眼生得实在精致,眼尾微微泛起的薄红,就宛如春日枝头绽起的第一朵桃夭,不仅不吓人,还莫名惹人怜爱。
卫旸适才因回忆而逐渐冰凉的心,瞬息间软作一池春水,笑着将人揽回怀中,脸深深埋入她颈窝。少女清甜的气息瞬间盈满他胸怀,他不由舒展眉眼。
小姑娘还在生气捶打,小嘴撅得都可以挂油瓶。
卫旸却不睬她,只在她闹累之后,哄孩子似的抱着她,轻轻亲吻她眉眼,道:“好。”
有什么不好的呢?只要是她说的,他都无条件答应。
她似乎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究竟对他有多重要。就像她不知道,他其实没那么伟大。
除林家,灭邕王,不过都只是想泄自己的私愤罢了。也承认,自己是极端了些。想让邕王身败名裂,法子明明还有很多。只是那时候,他都顾不上了。
锦衣卫的探子把邕王的恋-童之癖的事报上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一想到小姑娘当时也才十二,若是再小两岁……
他承认,当时自己的确是快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