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扑哧一声笑了,戳着明清的额头对顺姑说:“你看看,都三个孩子的爹了,还成天价撒娇撒痴做出这付小可怜样!让人知道还不笑死!”
顺姑捂嘴笑着说:“儿子再大,在娘老子面前也是孩子,这是没办法的事,其实二爷只要走出老夫人的屋里,到哪里不是一付侯门当家主子威风凛凛的模样?在外面说话办事谁人不夸,要不然太子爷也不会交给他重任了!”
平时做事缜密精明的老夫人最爱听这话,亦嗔亦笑地说:“好了好了,别夸他了!还不是亲家老爷和姑爷的功劳,要不然太子爷哪里会认得他?不过这话也就在这里说说,出去万不可透露一句!”
提及此事,明清却不快地说:“娘,昨天我还听说又一个秦王党的将领被皇上明升暗降夺了兵权成闲职,有皇上暗中操纵,太子继承大统已成大局,明澈偏要死心踏地跟着秦王,阳关大道他不走就自找死路算了,反正又牵连不到我们,为什么姐夫非要把明澈拉拢过来?我真弄不懂,他一个晋阳将军有那么重要吗?”
老夫人板下脸,正色道:“明清,朝堂之事,你姐夫比你懂,他都说了是太子的意思,难道还有假?至于明澈为什么这么重要,我也不懂,但你看看这次裴家费了多大周折要让子骏和锦姝订亲,就明白太子有多想拉拢明澈,我想,对于太子来说肯定很重要吧!”
明清负气地说:“这么说,我这一生都要被他压得死死的!若他不肯归附太子还好,太子即位肯定会要了他的命,若他背秦王投太子,将来地位还不是在我前面?”
老夫人气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亏你堂堂七尺男儿,眼光只在谢家这一点富贵上打转!若促成这件事,比你给太子表一百遍忠心都有用!把他拉不过来,太子就是即了位,也顶多记着你的忠心罢了,忠心之人很多,但关键时候能给他助力的人却不多,若把他拉拢过来,太子即位后你就成了有功之臣,将来定是前途远大,岂是谢家这点富贵能安放下的?到时别说郡伯之位,到时出入朝堂封侯拜相都有可能!而且明澈地位高了,肯定也不会再争什么郡伯之位,将来对外总是亲兄弟,对你有什么坏处?”
明清却仍是愤愤不平的,凭什么他一个正经的嫡子,偏偏要处处居于一个下贱的庶子之下?把明澈拉拢过来,虽然自己有功于太子,但明澈将来的地位还是高于自己,这却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还不如他又臭又硬抵死不背叛秦王,到时他受到重罚之日就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候!
老夫人看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还是没有想通,就示意顺姑先出去掩上门,只剩下母子两个人,她示意明清坐近些,谈起一些机密的过往之事。
“你爹当年替炀帝掌管私库,经手钱财无数,却因看不惯炀帝荒淫无耻误国误民,又与当今皇上早年有同窗之谊,才在皇上起兵之初资助大量的军资钱款,后来又把谢家大部分产业变卖换成银票派明澈孤身前行送与秦王做军资,以他的功劳,岂是小小一个郡伯之位能安放下的?
武功郡虽小,却是战略要塞,出入凤翔蜀中必经之地,你也知道关中京畿之地尽在太子掌握之下,而你爹与秦王是忘年至交,为了从太子手中替秦王夺得武功郡这块战略要地,开国之初封赏功臣时皇上问他想要哪块封地,他偏偏求了此处。
本来皇上是坚持要把武功郡给太子的,可是你爹与他不是一般关系,话既出口他必须给这个面子,秦王趁机磕头哭求说武功是他的出生地,庆善宫里有对亲娘太穆皇后的回忆,求皇上同意你爹替他守着此处,皇上念及与太穆皇后的结之情,不忍对秦王太过苛待,也不愿驳你爹的面子,一时心软同意了,却因心怀不满把你爹从武功侯降为武功伯,扬言武功郡城太小,当不起一个侯位,其实若是太子的心腹封在武功,绝对是要封侯的。这下你知道太子让你不用当值每日守在此处的用意了吗?”
明清眼光闪烁,立即明白了其中深意,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娘,我明白了,我总算明白了太子为何千方百计要拉拢明澈!”
老夫人眉头紧皱,不解地看着儿子,明清缓缓地说:“他拉拢明澈,看似用意在武功,其实在晋阳。将来他若即位,秦王肯定不会束手待擒,他有两条退路,一条是经武功过凤翔入蜀分国而治,秦王在蜀中又相当势力,如同鱼入大海他就失去控制了。二是出潼关退居晋阳拥兵自重,等待时机杀入京师一雪前耻。”
老夫人面有惊色,既欣慰儿子的心机,也没想到此事后面居然更有深意,不解地问:“那他到底会走哪条路?如果要入蜀,我们谢家不是要遭殃吗?太子既知秦王用意,为何不早做打算?”
明清得意地说:“秦王战功赫赫在军中极有势力,太子哪能那么容易算计他?就是皇上也头疼得很。儿子以为,秦王去蜀中没那么顺利,若经汉中、安康皆山路难行,不易逃脱,若经凤翔,而凤翔守将陈中天是个痴汉,他只忠于皇上,无论是太子还是秦王谁继位他忠于谁,秦王若不能及时冲关,必被太子生擒,所以去蜀中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