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宁!?”
司宁宁才走出去几步,听见声音她脚步倏忽顿住,将信将疑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同是穿着军大衣的大个子面冲着她,背对着车头灯光,什么样貌看不清,却能看清强光之下,对方呼出的灼热雾气……
也就打量的这片刻时间,对方踉跄两步靠近,“司宁宁,我就知道是你!”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回来了?你看着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还好我退回来了,我要是没退回来,你怎么办?”
男人话比平时多了数倍不止,语无伦次又涨红着一张俊脸,步伐歪扭蹒跚,却努力向她奔来……
简直就像个狼狈到极致的酒鬼。
可不知道为什么,司宁宁就是觉得眼睛一阵胀热。
在京市的时候,哪怕被嘲讽,被议论,被骂被打,司宁宁最多只是为原身感到愤怒而已,从始至终,她没有流过一滴泪。
可此时此刻面对霍朗,她却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和难过……
哪怕她的灵魂不是司震南的女儿,可她的身体是,这几天所有感受也是亲身经历,相似的经历早就让她和这个世界的司宁宁在情感上产生互通,潜意识里,司震南就是她的父亲。
可她的父亲不仅不重视她,还因为别人打的……
能不委屈吗?能不难过吗?
简直伤心难过到了极致,只是知道那些人并不在意她的感受,所以强大的内心和自尊不允许她在那些人面前落泪罢了。
可是现在……
说抽象矫情点,可能这个世界上会在乎她感受的,也就只有霍朗的吧?
司宁宁真的有点忍不住了。
她嘴唇颤动,两手持在身前拎着箱子,一边落泪,一边冲霍朗笑,同时又抽抽搭搭玩笑似的说道:
“不是说好了吗?我很快就会回来,怎么样?是不是很快?”
快,简直快他妈疯了的那种快!
霍朗脑袋嗡嗡地响,全身血液因见到司宁宁而陷入兴奋癫狂,克制不住的几步上前将司宁宁拥入怀中。
原本想诉说这两天的思念,可迟钝意识到司宁宁哭了,他理智稍稍回笼,轻轻推开司宁宁,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发现了司宁宁热泪之下,泛着青痕掌印的脸。
那瞬间,血液仿佛倒流,霍朗双手扶住司宁宁肩头厉声询问:“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谁打的?这是谁打的?”
霍朗眼睛充血涨红,身上酒气也很重,呵斥出来的话,让旁人莫名有一种一旦他知道是谁动的手,下一秒就要冲去把人剥皮断骨抽筋一般。
刚才一时上涌的委屈渐渐消散,司宁宁平复情绪,觉得眼前的霍朗有点让她招架不住,就拉着霍朗胳膊劝道:“街上说话不方便,我们先回去,回家再说,好吗?”
狂吠中的恶犬只有主人的安抚才能平息声音,此时的霍朗亦是如此。
如果此时相劝的是单满堂,霍朗正处在酒劲上,那大概率是不会听单满堂的,可现在劝他的是司宁宁。
是他放在心尖尖上,无时无刻都想宠着的姑娘……
霍朗收起利齿爪牙凶悍的一面,接过藤箱,不管不顾牵着司宁宁的手,带着司宁宁一起坐上车子后排座位。
“司知青。”单满堂从后视镜里跟司宁宁打招呼,言罢看向霍朗,“霍朗同志,原计划回家吗?”
“嗯。”霍朗大掌攥着司宁宁的手一直没有松开,闷闷回应了一声,可在单满堂发动引擎缓缓前行时,他又改变了注意:“先去医院,买药。”
司宁宁脸上的伤是司震南打的,当时司震南处在气头上,下手力道没收住,所以司宁宁的脸当场就红肿了。
看起来吓人,其实也并不是很严重,疼也就疼那一会儿,只是冬天天冷,加上司宁宁皮嫩皮薄,她去受理所和回h省的路上吹了好一阵子的冷风,红肿部分有轻微的冻伤,所以才会看起来红紫明显。
霍朗要去医院买药,司宁宁劝他,但是霍朗固执得像一头牛,司宁宁劝不住,索性就由他去了。
从医院买了碘酒和消肿清凉的药膏出来,车子重新发动朝生产队出发。
大概也是意识到许些事情不好当在单满堂跟前说,因而路上霍朗并未开口询问,只是牵着司宁宁的大手,从始至终都没松开过。
车子颠簸一个多小时,时间大概是夜里九点半,两人在索桥处下车,目送单满堂开车离去,霍朗手提箱子弓着背,空闲的手在肩头拍了拍,司宁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乖巧地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