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一言没有睡,等到将至午夜时分才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
外头月色正好,夜深人静,她坐在窗前的木制椅子上,借着月光看无名指上铂辉闪烁。
手掌攥起来,硌得戒指轮廓愈发清晰。
床上的男人还在睡,比以往的夜里睡得还要熟。
她又低头,看左手腕上玫瑰金色的“律”字,也泛着光泽。过往时空的记忆光速在脑子里闪过,还有阎王爷腕间的那块手表。
为什么第二个时空就没有了?
巧合?
还是怕她发现什么?
发现……不,她摇摇头,无声笑了一下,暗道怎么可能呢,阎王爷不会无聊到玩这种游戏。
十二点悄悄地过了。
而床头柜上,十二点零五分的闹钟准时响了起来。
不满被吵醒,恭律在昏暗中微皱眉头,看见窗前的她和室内的环境,瞬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关掉闹钟,他撑着胳膊坐起来靠在床头,掐了会儿眉心缓和,指尖落在唇上,肿肿的麻木,大概率他们亲过了,亲的时间还不短。
“怎么不说话?”他看向她。
嗓音低沉,微微哑,这些都是乞丐恭没有的。
简一言喉间吞咽:“第一次现场观看人格转换,有点新奇。”
恭律:“……”
“你,”顿了顿,她又问,“还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么?”
恭律:“比如?”
简一言:“黄粱一梦?”
恭律:“没有。”
简一言:“怅然若失,心里好像缺了一块?”
恭律:“也没有。”
简一言轻咬住唇:“我呢,对我有没有一点记忆?”
他暂时没有回答,再次朝窗前望过去,发现了她指间的某样物品在月光下有些耀眼。
恭律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你或许想多了。”
简一言叹口气,拉上窗帘,起身走到床尾,站那儿静静看了看他才出声:“喝水么?”
恭律被她盯得稍不自在,毕竟最薄弱的点被她抓住了。虽然她没有威胁,但他心里却怕。这几乎是害怕的本能,无法撇去,也无法拿勇气替代,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强迫自己进行这场关于信任的豪赌。
客厅亮着灯。
楼上的加班族大概刚到家,走路的动静听得心烦意乱。
简一言倒了杯水给他。
手里抱着温热的杯子,恭律总算感觉好过些,心里仿佛有了底气似的,问:“常春来过没?”
简一言不知他心理活动,就是感觉他从方才醒来到现在都是非常淡定的,淡定得好像现在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奇怪。
“来过,不过被我们气走了。”
我们?
恭律皱眉,抓过手机点开:“他又做了什么?”
这语气仿佛一直以来都是乞丐恭在惹事,在给他添麻烦一样。
不过,网上关于他的实时干干净净,顶多只有“交了女朋友”或者贴上两张模糊不清的背影照片,恭律心下意外,不放心还点开自己的微博,查看最新的评论。
“你对他误解太深了。”简一言心疼乞丐恭。
恭律滑动屏幕的指尖一顿,抬眼看向她,轻笑了一声:“他对我误解就不深?你又知道多少。”
简一言:“他都告诉我了。”
恭律皱眉静默几秒,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察觉他的视线,简一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又看向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她竖起手来张开五指:“他给我套的,说什么都不让我摘。这是你的东西?要么,我可以摘下来给你?”
不知说的哪句话触了逆鳞,她看见他飞快阴沉下来的面容。
于是准备摘戒指的动作,上下徘徊了几次,转来转去地,但就是没有摘得下来。
恭律敛藏外露情绪,垂眼发现茶几上的笔,和隔层的纸张边角。
他把纸抽出来,一口气喝掉了半杯水,抿了下微疼的唇,尝到些许淡淡腥甜的味道。
纸上上书:“总有一天,我会和自己握手言和。”
没有叮嘱,没有命令,没有长篇的“不准”论。
让人惊讶极了。
简一言观察他的表情:“虽然是我代笔,不过是他同意的。”
言外之意,这句话也是经过他同意的。
恭律把纸折叠,三两下折了个小飞机,对准阳台的方向投过去。
纸飞机撞到了落地窗帘,往后弹了回来,转啊转,刚好落在易拉罐拼图女人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