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黄兴奔赴武昌
在浩瀚的长江上,一艘小轮船日夜兼程地向上游航行,红十字旗在船尾的甲板上哗哗地抖动着。一艘挂着清朝水师旗的巡逻艇靠了上来。
“停住,停住,接受检查!”
随着清兵的喊叫,轮船放慢了速度,一队清朝水师官兵跳上轮船。
军官拿出一张用毛笔画着黄兴相貌的通缉令问医生张竹君:“船上有没有这个人?”
张竹君仔细看了看通缉令,摇摇头:“没有!”
“你们去哪儿?”
“武昌。”
“武昌……正在打仗,你们去那儿干吗?”
“你问得真怪,就是因为打仗,才需要我们这些医生护士到前线抢救伤员啊。”
军官无话可说,狐疑地打量着张竹君。
一个清兵跑上前来:“报告长官,下边的船舱里有个门,死活不开。”
“嗯?”军官质询地盯着张竹君。
“有个女人要生了,冈本医生正在给她接生。”张竹君解释说。
“去看一下。”军官命令说。
张竹君只好领着他下到船舱,来到那扇舱门前。
“开门,开门,长官要进来。”张竹君边敲门边说。
“里面正在生产,任何人都不能进来!”里面的人说。
“朝廷有令,无论大小船只都必须接受检查。打开!”军官强硬地说。
门打开了一道缝,军官使劲一推闯了进去,几个士兵也跟了进去。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生人的闯入,产妇在床上惊叫了一声。
舱室里共有四个人,除了床上的产妇,还有一位老医生和两个年轻医生。老医生六十多岁,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留着白胡子,嘴鼓得很高。
“冈本医生,他们是来例行搜查的。”张竹君对老医生说。
军官一举通缉令:“我们前来搜查要犯黄兴!”
一个年轻医生用日语翻译给老医生,老医生用日语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什么。
这位年轻医生用中国话翻译道:“冈本医生说,屋内妇女临产,无关人员贸然闯入,是很不礼貌也很不卫生的行为。你们到这里来检查什么要犯呢?还不如说是来检查妇女生孩子的姿势吧?如果出现任何问题,都将影响胎儿的一生!”
产妇仰面躺在床上,两手抓着头顶处的床栏,叉开的双腿被白布遮住。由于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啊啊!”大叫着,满脸汗水淋漓,豆大的汗珠顺着脑门往下流……
“坚持!使劲儿!再使劲儿!快出来啦!”两个年轻医生叫着鼓励她。
军官盯着通缉令上的黄兴像看了一阵儿,再依次盯着舱室里的每个男人。
冈本医生走到军官面前,用日语说了一句什么。
那个年轻医生翻译道:“冈本医生说,你看我像这个人吗?”
军官看看通缉令,再望望冈本医生,摇着头说:“不像。冈本医生真会开玩笑!”
冈本医生指着担任翻译的年轻医生说了一句日语。
年轻医生翻译道:“冈本医生说,你看这位是吗?”
军官看看通缉令,再端详这位年轻医生片刻,然后摇摇头。
冈本医生指着另一位年轻医生说了同样的一句日语。
这回不用翻译,军官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看看通缉令,再看看这位年轻医生,然后极肯定地摇了摇头。
冈本医生又说了几句日语。
年轻医生翻译道:“冈本医生说,那好,这里不是战场,也没有要犯,请你带着你的士兵出去。这个妇女要临产了,而新出生的婴儿是用不着检查的。”
军官站着犹豫了一会儿。产妇再次发出恐怖的尖叫。
“走吧,走吧,要生了!”张竹君息事宁人地劝着。
军官终于带着士兵走了。直到从舷窗看到巡逻艇走远,舱室里的人才一起哈哈大笑。原来,冈本医生正是黄兴,两个年轻医生是宋教仁和居正,产妇是徐宗汉。
黄兴摘下深度近视镜,吐出牙托,感叹地说:“在日本学的这点东西,还真唬了一把。”
“这清兵什么眼神儿呀,克强兄站在他眼前,愣认不出来。白花花的银子没挣着,煮熟的鸭子倒飞啦!”宋教仁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