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岐继续走温情路线:“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林觉民略带笑意,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一个妻子、一个儿子,妻子又怀孕了……”
“娇妻幼子,如何抛撇得下?你正当享天伦之乐呀!难道你希望你的孩子出生之后就没有父亲么?等到他因为没有父亲被人欺负,你在九泉之下,想必也要痛哭流涕吧?”张鸣岐认准了这是林觉民的软肋,展开感情攻势。
林觉民伸出食指,轻轻地弹了弹烟灰,略带悲戚地说道:“大丈夫为天下谋幸福,就顾不得自己的小家了。中国已经危在旦夕,危如累卵,亡国有日。我既然以革命者自许,就当仗剑而起,以死报国。大人既然想得到小儿丧父被人欺负之痛,难道想不到中国被洋人欺负的亡国之痛吗?!”
林觉民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使素有辩才的张鸣岐哑口无言。
面对此情此景,张鸣岐发自内心地说道:“那……壮士,你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本官能做到……”
林觉民朗声一笑:“只要大人洗心革面,赞成共和,将来国家富强了,我死也瞑目。”
张鸣岐如同被雷劈电击一般,整个人成了木雕泥塑。
“大人!”旁边的幕僚小心翼翼地拉了他一下。
张鸣岐这才醒悟过来,咳了一声,说道:“你既有素志,难以相强,那……就成全你吧。”
“谢大人!”
“送……客!”张鸣岐一举茶杯,起立说道。
两个衙役恭恭敬敬地搀着林觉民一步一挪地离开。
林觉民边走边还回过头来:“大人,莫忘了洗心革面……”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张鸣岐忍不住对幕僚感叹道:“惜哉!此人面貌如玉,肝肠如铁,心地如雪,真奇男子也!”
在珠江边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简陋的行刑台,不少人围拢在四周,等待着行刑时刻的到来。
没过多久,清兵开始从牢房里押出一个个革命党人,他们肩压木枷,脚戴铁镣,目光坚毅,被押送着排着队,哗啦哗啦地拖着步子,由廊桥走上行刑台。
喻培伦被押上行刑台,他转过身来,向后面的同志说道:“同志们,我喻培伦先行一步。咱们……望乡台见!”
他扭过脸来,神色淡定地向刽子手一拱手:“拜托兄弟,手脚利索点儿!”
“放心吧,壮士!”刽子手不无敬意地说道。
刽子手解掉喻培伦头上的木枷,把他的头颅用刑具卡住,不能动弹。一脸凶悍之气的刽子手取出一根尺长的铁钉,对准喻培伦的天灵盖,一锤砸下……片刻之后,刽子手将他脚下踩的木板一抽,喻培伦的尸体便掉入江中。
随后,林觉民没戴木枷,被两个狱卒架着押了上来。他脚镣的链子拖在木桥上,发出哗哗的声响,令人凄然。
林觉民被固定好头颅之后,双眼瞩望着远方,轻声吟道:“珠江流向大海,我家乡的闽江也流向大海,它们在那里应当是汇合了……”
说完,林觉民那双明亮的眸子微微地闭起来。
刽子手依旧举起铁锤,依旧是重重地落下,依旧是将其脚底抽空,依旧是让烈士的遗体滚落江中……动作熟练得有些机械,但是,那血红的江水却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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