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左右有人大喊:“将军入阵了,兄弟们快跟上!”
便更有人喊:“将军入阵,快让路,快让将军往头前去!”
“跟上跟上,兄弟们跟上将军去!”
苏武铁甲里不断挤去,挤得许久,抬头一看,眼前依然是贼,长枪就捅,口中大喊:“兄弟们,随我杀!”
“随将军效死!”这一片人,都在呼喊,倒也不多,三五百号。
远处之人,也看来,知道将军入阵的人自是越来越多,都往那呼喊的方向去杀。
李成更是频频挡在苏武身前,更有军汉争先恐后往苏武前面去杀。
贼人一眼望不到边,只管奋力砍杀去,苏武长枪不断捅刺,也看不到什么了,即便踮起脚来,看去的都是人头。
苏武只管时不时回头看一看关隘在哪里,看一看前面那些早已不抛巨石的石砲摆放的模样,便也是定位。
“这边这边!”苏武高举长枪指着大致方向,频频在喊。
所能指挥的,也就身边这些人,但将军所去之处,便是周遭众人跟随而来。
地面上的躺着的贼人,已然不知多少。
苏武也喊:“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众人跟着喊:“投降不杀!”
但没有一人手中的刀枪是慢的,只管众人紧密在一起,长枪一下一下去捅,贼人一排一排去倒。
哀嚎之声充斥在耳,苏武忽然脚步稍稍一个趔趄,低头去看,不知谁人的肠子拌在了苏武的脚下,犹如一根长长的绳索,也不知尽头在何处,更不知是哪个尸体出来的……
苏武稍稍抬腿,继续往前。
其实,泾渭分明,贼是贼,兵是兵,军汉们极为紧密,贼人们越来越挤。
苏武频频迈步往前,自有军汉更往苏武头前去,争先恐后,却又不乱。
苏武不断前后左右去看,看远处,看高处,不断定位。
当是差不多了,是这里……
苏武忽然大喊:“宋押司,某来寻你了!”
无人应答!
苏武继续往前迈步,左右军汉,更是奋勇在前。
“宋押司!”苏武再喊。
眼前,已然真有许多贼人开始跪地举手,那苍白的面色,便是苏武这辈子见过人类脸上最惊恐的表情。
苏武当真开口:“弃兵投降之人,不必多管,只管向前!”
又往前不少,便是苏武再喊一语:“宋押司!”
苏武想尽快解决这场大战乱战,苏武虽然看不到,但也知道,旁处兴许投降者已然无数,偏偏这里,投降之人还真不多。
宋江定在此处。
果然,真有一个话语来答:“可是苏将军当面?”
声音就在不远,这般乱战,稍稍远一点,声音就听不真切。
“正是本将,宋押司,罢了吧?”苏武又喊。
“苏将军,我若罢了,可放我身旁这些兄弟一条生路?”宋江再答。
即便已然近在咫尺了,人群之中,却还是看不到身影。
“你出来就是!”苏武再喊。
“苏将军,你应了我这一言,我等自就罢了。”宋江话语又来。
还要讲条件?
苏武不答话了,只管大喊:“杀,杀光为止!”
左右军汉,更是奋力,人头就是赏钱,虞侯文书皆在阵中,必然记录准确。
苏武也不吝啬,即便杀去一万多人,赏钱也不过二十万贯的事,自是杀得起!
此处之贼,已然最是核心之人,便是也有贼寇要搏,一语喊来:“与你们这些狗贼拼了!”
真有人冲来,长枪不知多少,正在捅,话音也就戛然而止。
只要军阵紧密不乱,一人两人要拼命这种事,何其难也!
只待军汉们慢慢再往前,捅杀起来顺手无比,那宋押司陡然又喊:“苏将军,罢了罢了!”
苏武只答:“你出人群来,让本将看到你!”
说着,苏武也左右挤得几番,挤到军汉第一线,面前只有李成一人,当面三四步外,就是贼寇。
苏武要看到宋江!
那人头攒动之间,还真有一袭青衫出现在苏武面前,苏武打量去,应该还真是他!
山东呼保义,郓城及时雨,孝义黑三郎。
那人也在三四个人后,拱手一礼:“见过苏将军。”
“宋押司,劳烦你多行几步,走出来……”苏武再言。
那宋江当真往外来走,却是左右都在拦,那宋江拱手左右:“兄弟们,事已至此,唯我一人之罪也,是我对不住兄弟们,只管往我去就是。”
左右当真皆是不愿,一个个立马挡得严严实实,话语一大堆,这个来说那个来说,也听不清楚,只管是一片吵杂。
苏武直接大手一挥:“往前!”
李成持枪就迈步往前去捅,左右之人皆是动作快速。
宋江立马大喊:“苏将军,罢了罢了!”
说着,已然就要被淹没的宋江,忽然又看得到了,当真往前走来,左右之人,个个掩面有泪。
这些年来,宋江还真不知给多少人有过恩情,不仅仅是那江湖救急,更还有身家性命的恩,其中不乏作奸犯科之辈,也不乏一些底层良善之民,宋江在江湖上的名声,从来不假。
以至于此时,宋江要从人群而出,当真就是这般许多人掩面而泣的景象……
要问宋江怎么如此豪富?他家本就是郓城县大地主,他如此家世,本也该是读书进学,考取功名,也不知多少人期待着,真以为宋江会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只可惜,越是期待,越是失望,宋江做梦都想当官!
宋江当真出来了,此处,军汉也不动了,贼人也不动了。
苏武也从李成的身后出来了,上下把宋江一打量,一时竟是也有唏嘘。
“宋押司,过来吧……”苏武抬手一招,其实就是三四步外。
那宋江先是回头,躬身一礼,只看那哭泣之声,此起彼伏。
再转头来,又对苏武,也是一礼,如此,才是迈步,面色之中,竟还真有了那几分慷慨。
只道此时,苏武在想什么?
只看宋江迈得这三四步,到得苏武身边,再拱手一礼:“苏将军,在下本也并非贼寇之辈,从贼皆是无奈,在心自小,一心只求报国,奈何无门,只看这世间,殿陛之上禽兽食禄,庙堂之中朽木为官,到处都是赃官污吏,唉……苏将军也是正直之人,定也知我所言何事……”
苏武笑了笑,不多言,只说:“既然如此了,事到如今,宋押司,此番那就当真罢了吧。”
宋江点了点头,又回头去说:“兄弟们,是我宋江对不住你们,就此罢了吧!”
苏武铿锵来说:“宋押司高义!”
就看当面,大概还有三五百贼,兵刃在落,叮当作响。
苏武再开口:“都不要乱走,只往那边水边去,先聚在那里,也好一个个登记造册。”
众贼都看着宋江,宋江点了点头,众贼便也动起了脚步,往那水边去走。
等得片刻,只待众贼都放了兵刃去了那水边之处。
苏武叹一口气去,再说:“宋押司,请!”
苏武还有一个作请的手势,宋江一看苏武比出来的作请,迈步再走,往官军人群里去。
心中也稍稍一定,倒是头前也与猜测,这苏武如此悍勇,性子定是刚直,刚直之辈,最通情义,定也是那江湖好汉做派,兴许还可再谈一二……
正在想着呢,就听得苏武忽然在后大喊:“这一处之贼,全部杀光!”
宋江闻言大惊,连忙转身,隔着几个军汉,宋江伸手似要去拦,口中大呼:“苏将军,万万不可啊,他们都是良善之辈,心中皆怀忠义,万万不可如此屠戮啊!”
苏武哪里管他,只看看着眼前军汉往前。
左右有军汉阻拦,宋江上不得头来,只得再来呼喊:“将军,皆忠义之辈也,若到将军麾下,必是悍勇效死之军,将军何以如此不留情面错杀好人啊!”
苏武回头来,只看宋江已是泣血在喊,脸上青筋暴跳,便答一语:“宋押司,我麾下才个个都是忠义悍勇之辈!”
“苏将军,苏将军,你可杀我,万万不可杀他们!”宋江已然就看到了那屠杀之景。
苏武不答,只管转头去:“杀光!”
只道刚才苏武看着贼人个个红眼流泪的场景,是作何想?若不见刚才宋江那一番场景,兴许还真没这一遭屠杀!
却听宋江一语喊来:“我要见童枢密,我要见童枢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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