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日霞光实在瑰丽，许是看惯边关疮痍，从未见过如此美好、与边关荒凉格格不入地京城公子，他扑通一下跪地，磕头：“仙人，小的愿用小的小命许下三愿，一愿战事快快结束，二愿每日小的能吃饱，三愿爹娘能投个好胎。求仙人显灵。”

“仙人？你在说我们？”矮个仙人踱步蹲在他三步之远。

得到仙人的回应，丁一南喜不自胜：“是。若愿望实现，小的必然当场还愿，绝不拖欠！”

“哈哈哈哈哈，”矮个仙人哈哈大笑起来，“苻清白！你看到没？听清楚了吗？这就是本宫来边关的意义！为了这一句‘仙人’，哪怕死也值了！”

“别乱说！什么死不死的！”苻清白嘴上仍在训斥，下手却温柔有力，一把便抓着矮个仙人胳膊就让他轻松地稳稳站好，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话听到这里，丁一南饶是再傻，都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不是传说中的仙人，他突然想起，塬国将士的盔甲与他们两个所穿的是一样。阿娘曾说过，惹谁都不要惹当兵的，一个落不好就会死。

看来他今日运气是真的不好。不，他的运气一直就没好过，也是蠢，世上若真有仙人，哪里还会打仗。

“你吓到他了！”矮个仙人大声疾呼，随即柔下声音道：“你别怕，他凶是凶了点，人是个好人，放心，不会伤害你。他问你只是想送你回家，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太温柔了，心里的胆怯消失一半。丁一南跪在地上，缩着脖子答话：“小的、小的丁一南，是一个乞丐，没有家，今日在这里翻、翻尸。”

“翻尸做什么？”

“找吃的、还有金银财物。”边说丁一南边拿出小半个饼子，“这是小的前天翻到的，昨日和今日运气不好，小的什么都没有翻到。二位官爷若不嫌弃，可拿去这饼子。”

“尸身上的食物不能吃，不干净，吃了会得病！”矮个仙人一手将饼子拍走，顺势拉起他，“行了，别跪了，跪得不累？”

看着掉在地上的饼子，丁一南悄悄咽了口口水，忍住捡起来的冲动，默默摇摇头，示意他不累。

比起一日翻动数十具一百多斤尸首，跪一会不算累。

矮个仙人似乎很细心，他的小举动竟意外被察觉到，仙人低头看了看饼子，意识到适才的不恰当，出乎意料之外愧疚：“对不起，是我不食肉糜了。”

不懂不食肉糜的意思，但丁一南知道肉糜是得过年，他爹娘才会给他吃一回的好东西。

“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苻清白面色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