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罗兰是第一个知道兰·勃朗特‘先生’真实身份的‘外人’了。
到泰勒家做客时,除了花束,罗兰还特地在西区的一家老店里选了支嵌紫宝石的黄金钢笔。
“你的审美和你的脸背道而驰。”
兰道夫对罗兰的礼物有点‘小’意见:送给作家的礼物怎么能是庸俗的黄金?
“别怪我,兰道夫。我让仙德尔给我挑的,我没什么送礼经验。”
他复述了一遍仙德尔的话,兰道夫更不高兴了。
‘当然送黄金了,罗兰。若是作家,就送一支黄金做的钢笔吧——这些总自认能比别人听见更多噪音的、躲在阴冷潮湿的屋里抠皮癣的可怜虫,早晚会感谢你这个决定的。’
‘风流风流,财产没有。’
罗兰理解仙德尔为什么对作家抱有恶意。
——或者她对一切擅长用笔生活的人都有。
伦敦城犄角旮旯里的小报纸可经常刊登佐酒的故事,胡编乱造的那一种。
譬如牧师们私底下愉快且勤恳的耕作日常,某位贵族的妻子和儿子发生了些什么难以见人的趣事…
又譬如圣女,以及教会里的修女们如何以最虔诚、圣洁的姿态呐喊…
之类的研究。
‘我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罗兰。倘若你愿意买几本来看,就很快能发现这些成天浪费墨水和纸张,在上面悲天悯人、实则一无是处的废物们,总有各式各样宏大的理想,最优秀、敏锐的头脑与最具哲思的墨迹。’
‘他们呼吁人们不要堕落,要维护、保养好自己的良心。’
‘要拯救伎女,拯救孩子,拯救穷人,拯救伤残的士兵,拯救屠刀下的无辜者——’
‘他们是地上的圣灵…’
‘却连自己沾了屎的裤衩都不愿动手洗一洗。’
罗兰笑了半天,说我也不会动手洗。
仙德尔说没关系,我帮你洗——这时她忽然想起来,他们还有个叫莉莉安·萝丝·范西塔特的姑娘了。
‘如果你想找点乐子,我们可以换着洗。’
‘我们不讨论排泄物的话题了,行吗。’
罗兰觉得仙德尔的看法有失偏颇。
当然,你也不能要求一个受了‘伤害’的人对加害者公正。
只是他见过、认识查尔斯·达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