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刀终于斩落,劈散零落的小调,深深插入霍南疏脚边的地上,锋利的刀刃也不免出现细小的豁口。
他的汗水打湿了发丝,润得瞳仁明澈,又沿着他高挺的鼻尖滴下。霍南疏在冷风里拉开了领子,将整件玄衣扯下,平日里的英挺颀长的身姿下,是精悍的腰身。
铜锤铁打一般的身板又可见行伍的艰苦,与那瑰丽到有些妖异的容貌半点不像。
半个庭院浸在银辉之中,像霜打过似的,人影也被拉长。
霍南疏只觉得军中那几年懵懂而过,时光一推,他又成了那个在壁画下独自盘坐的小和尚。
自初雪那日到今春,霍南疏大半时候在沉默,习字,练刀,就算禁足已解也未出过门。
宴音不想见他,自己便没有出门的必要了。
不知安静了多久,他终于张开了薄唇:“择日,回云北。”
他丢下这句话便大步往净室而去。
“回云北?要回云北了!”白潜一个鲤鱼打挺从房顶跳了下来,“我还以为主子要在这多待几年呢,太好了!”
青鸦却不似他兴奋,只是看着走远的霍南疏,默默换了个地方守卫戒备。
“青鸦你说,我们要不要带点京城特产……不,苏州特产?”白潜轻身又屋顶,快步追上他。
这一次青鸦没有叫他闭嘴,而且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白潜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大声喊道:“抢了就一走了之,天地广阔,谁知道是我们做的?”
霍南疏脚步一顿,危寒的眉眼黯淡下去,推门进了净室。
春日的夜风仍然寒冷,一吹三千里,吹散了登科宴的热闹。
姜家之内暗潮涌动,姜负雪三元及第,可以说是大靖朝恩科以来的第一人,就算在世代门阀的姜家,也是极大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