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朕跪下。”
殷茹撑起身子,笑了笑。
“好,好……官家,您让我跪,我一定会跪,我做梦都想做你的罪人,这一辈子都能陪在您身边,一点一点好好的赎罪。”
魏钊双手撑案,倾身看她,“太妃,如果不是绣儿不肯松口,朕可以把你送还给徐牧,再给你们也安一个□□宫闱的罪名!让你好好的,把罪赎了!”
殷茹抬起头来,“官家,您知道姐姐为什么不松口吗?”
说着,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因为,我告诉她,我怀了您的子嗣。”
魏钊一怔,“你说什么?”
“您不用问什么,事实上,我真的有孕了,不过,不是您的,是谁的我也不知道……”
说着,她松开力气跪坐下来。
殿内炭火烧得暖腻,殷茹的额头处了一层薄薄的汗,魏钊的后背也莫名地发润。他往圈椅里坐,两个人一跪一坐,一个人等着对方发问,一个不出声。
这种微妙的对抗,殷绣和魏钊之间也是有过的。
但是若论输赢的话,魏钊从来没赢过。不过,这一次不同。
良久,殷茹闭上眼睛,全身如同被抽了骨一样的软。
她已经被地上寒气浸疼了膝盖,地龙就在一旁,但她半分都不肯挪动。
“算了…我虽不懂朝堂上的事,但是,从徐牧那里,我明白了一些事……徐牧知道,如今这个局面,取代魏家人而代之,是会遭满朝文武反对和天下人讨伐的,所以他一直想,我能怀上一个孩子,哪怕不是您的都成,他要一个所谓的‘魏家血脉’来支撑他的以后谋划,顺便也毁掉您的名誉……”
魏钊仍旧没有出声。
殷茹撑起身子,往前膝行了几步,挪到魏钊的腿边。
“白马寺一次不成,他又……”
话到口边,竟然有银针扎喉之感,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她已经早已在口舌上百无禁忌,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可是,对着魏钊这个人,对着看向她却毫无情绪的一双眼睛。
那种腌臜的话,她又说不出口了。
羞耻感这种东西,对殷茹来讲是奢侈的,奢侈到一旦从生命里冒出来,纯粹的情和爱也就一下子全部舒醒。
她想象着眼前这个年轻而高贵的男人会蹲下来,纡尊降贵地来抱抱她,心疼她荒唐又无助的一生,然后,她一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把这颗心也洗得干干净净,认真做一个善良高贵的女子,再也不去沾染一点点污秽,再也不回头看过去。
“跪好,别碰朕。否则,朕让你连说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殷茹垂下眼睛,眼眶中的泪夺眶而出。她声音凄惨嘶哑。
“我知道,我不如殷绣干净,从你见到我开始,我就已经是被你父皇糟蹋掉的女人,可是,魏钊啊……我殷茹这辈子虽然荒唐肮脏,但我只动过一次心,到现在为止,我也只动过一次心。从前,先帝玩弄我,冯皇后利用我,到后来,徐牧也糟蹋我,我利用我,只有你啊,只有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