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到逐渐开始明白,先帝为什么不肯让她杀刘宪了。
此人一死,牵连甚广,倒不是说会有多少人追随他,而是怕他手里抓着的黑帐不知道哪天会撒向天下,到时候,一个千疮百孔的朝廷曝露于世,不用藩镇找什么理由,就能写一篇洋洋洒洒的出师表。杀到京城来杀奸人了。
皇后胸口的气紧了三分,但她并未表露情绪。
“好,哀家听刘知都的。放魏钊去灵前。不过刘知都也听哀家一句。官家下月要把唐既外放去北面儿,但这件事在哀家心里还是不算干净了,刘知都在这个事上面是好手,哀家想借一借你的手。”
刘宪明白,太后真正想说得话说出来了。他不能避,在这个时局下,想保全所有的人和事是全然不可能的。
他抬起头,皇后的手指顺着他的额头滑至鼻尖。
“若是下月,那便二月开春,在外放的路上,奴婢替娘娘做事。”
太后勾回手指,倾身近他面。
“听说,唐既从前是你的老师。”
“也是大陈的逆臣。”
他几乎顿都没顿一下就接了这一句话。太后十分舒意。
“很好,刘知都替本宫守一个秘密,本宫也替知都护一个人,等先皇的丧事了了,哀家就把长春宫的绣儿放到哀家身边来,若日后你能与哀家一条心,哀家也会考虑,等她年纪到了,论功行赏风风光光地放她出去,到你外头的宅子上,成全你们做一对对食鸳鸯。”
刘宪并没有再去辩解。
在关于情爱的这一件事上,女人当真比男人目光犀利。与先帝相处五年,先帝只享受与他之间的欢爱,从不为盘问他有没有荒唐的心事。太后却看清楚了,并且把他心里的人化成了一把锋利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刘宪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他这样一个人,原本该豁出去一切,不怕堕地狱,也不怕陷轮回。想不到,却被人用殷绣这个女子,威胁了一次又一次。
想着他不禁抬手,去按了按曝露于外的脖颈。
殿外灯火尽上,轰隆隆的冬雷省炸于天际。
炭火将要烧尽,炉子里腾起青紫色的灰烬,顺光袅袅而上。
刘宪转头,把这缕残美看入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断时间几乎都是刘知都的戏份。希望这个人物可以立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