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宪的脸映着烧得炙烈的炭火,拖着斗篷的手背有些烫疼。他站起身,将烘暖的斗篷叠托好,亲自上前伺候太后添上。
“娘娘吩咐吧,奴婢听着。”
“听说,长春宫的那个绣儿是知都的人。”
刘宪的手在皇后肩头顿了顿。
“娘娘说笑,奴婢一生已定孤寡,娘娘给什么路,奴婢就走什么路,再不曾想别的。”
皇后若有似无地起了一丝笑:“你不想就好。哀家想过了,让婕妤和郑嫔陪着先帝去。这会儿论这个事其实有些晚了,但之前先帝去得突然,你们内侍省又过忙,哀家就把这事挪到如今了。”
刘宪垂眼,退一步跪下,替太后理氅衣下摆,一面道:“到不算晚,就是宗正司要费时来议拟殉葬后的封号。不过这都是后话,人到可以先送走。奴婢回去就叫长明殿备着,好送两位娘娘。”
他手上力道柔和,话也说得妥当恭顺,太后着实喜欢他这奴颜婢骨的模样。
“你看怎么样子好看,毕竟是要到上头侍奉先帝的,也不能不体面,尤其是婕妤,他父亲是逆臣,满门获罪后进宫来的,体面上不能给少,也不能给得过多。。”
“是,奴婢会权衡。”
太后抬起一只手,低头在他额前空空地划了一个“奴”字。
这个动作,刘宪并不知道。
“刘知都,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手上有些偷龙换凤的把戏,拿了外头官吏的大赏钱,白绫套儿上都能放人命。这是大逆不道,你是先帝身旁的人,这种事哀家信你容不下。”
“是。”
说着,刘宪欲站起身,额头却撞上皇后抬在他额前的手。刘宪的腿一僵,隐隐之中,太后手上的力道似乎并没有退让的意思,刘宪想了想重新屈膝又从新跪了下去。
“娘娘,能容奴婢说句心里话吗。”
太后的手实实在在地点在他额头。两人肤骨相触,太后觉得肩膀上的骨头脆弱地响了一声,此间感觉甚为微妙。
“讲。”
“长春宫锁着其实无意义,万福锁是官家入东宫时开恩撤的。如今出尔反尔也不好听,再有子服父丧也是天理,二皇子不在福宁宫跪那么几日,朝中的声音是平不下来的。”
闻话太后到冷笑了一声。顶在刘宪额头的手指更用了几分力。
她到不信刘宪猜不透她是怎么想的。这会儿敢当着自己的面要逆自己的意思,也是个不能往手里捏握的人。之前听说整个吏部都在他手里握着,要不是经他提携的,要不就是买着他的好上去的人,这几年官员外放,盐运粮道,不知道好多人的生意从他手上过。他到还是一副谦卑周道的模样,清风朗月一身气度,不错行,不多说地办差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