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忶掐着食指,往纤细的枝干上一弹,就见一只不知名昆虫,从红灿灿的花蕊里飞了出来,落到停在旁边的婴儿车上。奶娃在夺食上发挥出了惊人的实力,伸手一抓,然后吞了下去。
……
有些往事还是不堪回首的。之后的场景变得支离破碎,她只记得疼疼疼,唐自险些打得她五脏俱废,神经失常。
但仔细想想,她确实什么也没干,纯属无妄之灾。
箫忶说:轻易千万别去弹春天的花。
一个月前,春末夏初,多日曝晒,燥热。
箫忶敲开房门,说:“送我支花吗?我要和严夙结婚了。”
林茗愣了片刻,转身进屋端了盆吊兰出来:“上面有花的,只有这东西了。”
箫忶额头上沁着一层薄汗,没有束住的长发落在脸侧,低着头,神色看起来很是憔悴。伸出的手冰冰凉凉,一用力骨节突出,瘦骨嶙峋的,甚至有些恐怖,林茗便一直盯着她的手。箫忶折了根枝条摇了摇:“这根就可以了。谢谢你。”
林茗说:“恭喜你了。”
箫忶笑道:“谢谢。”又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等结婚以后再恭喜吧。”
林茗没听清楚,又说了遍:“恭喜恭喜。”
“要来参加吗?欢迎你。”箫忶问道。
“我要问问唐自。”林茗有些期待,装着面无表情的说:“毕竟他是我大爷。”
林茗手里一直端着沉重的陶瓷盆,不堪重负,弯腰往地上放,抬起头的时候,门被合上,人已经走了。
林茗并不是一直住在这儿,之后不久,她恰好离开了。
一直到昨天。
林茗双手各提着个超市的袋子,走到半道,淅沥沥的开始下起大雨来,小区里那些带娃遛狗的大叔大妈都回去了,路上不见半个人影。
细雨白蒙蒙地笼罩着湖面,打得枝叶滴答作响。空气里翻出泥土的气味,将沉闷多日的热气一扫而空,浑身清凉得舒爽。
夏日里初开的花蕾摇摇欲坠。林茗埋头快走了两步,觉得自己也摇摇欲坠。
草地上站着一个长裙女子,长发,布鞋,背影削瘦,肩头轻垮。雨水从她的身体里直直穿过。她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别墅。
窗户里透出暗黄色的灯光。影影绰绰能看见两个人影。
林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搭理她还是不搭理她?两人姑且也算是个朋友。容她想想,她出门前和唐自说什么来着的?
“你要是再手贱领什么东西回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浑身打了个哆嗦,翻着白眼心头默念,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快步从阿飘身边走过,
林茗悄悄侧过脸,向后瞄了瞄。箫忶扯着嘴角,看不出表情,安静地站在那里。披着朦胧的雨幕,像一缕即将消散的尘烟。
她竟然就这么死了。
箫忶不是一个很漂亮的人,也不是个很会说漂亮话的人。缺点一大堆,智商看心情,认真,有股纤细的温柔,是个不错的人,也她有个很不错的男朋友。
大概是吧。长的帅,有钱。两人一起住在这别墅里面,唐自偶尔还会和那个男人说说话——这已经足够说明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