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无愧?”那人细细咬着字,复笑道,“说的简单,可谁又能做到呢。”他似是站了起来,带动一阵钝铁相击的响动,叹息一声:

“你且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越常蹙眉,疑道:

“你被限制了行动?”

“与你无关。”

那人语气骤冷,倒让越常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只得悻悻告辞了,心里却一直放他不下,隔几日便来看看这“妖胎”。

有时那人很健谈,然大多数时候俩人都很沉默。越常发现自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似乎抱有极大的好奇心,这对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事,很新奇。

终于有一日,那人撤去了屏风,转过身子,黑发白衣就那样硬生生地撞入越常的眼帘,一卷眼眉如画、一身冰冷高雅。

生平第一次,越大侍卫长在一个人的面前丢掉了呼吸,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男子。

名唤江白的男子。

江白让越常为他准备了纸墨笔砚,好在屏风上作画。挥墨如雨,不多时,一幅凤傲山水图就呈现在了眼前。

越常再一次惊叹。望向禁锢住江白手腕与脚踝的锁链的目光,也渐渐变得炽热坚定起来。

“你不应该被困在这里。”他说。

……

棍棒重重落在身上,越常看着远处那抹明黄身边已经能够自由行动的白,咳出一口血,却笑意盎然。

单纯的,热烈的。

行刑人惊悚。

都皮开肉绽了还露出这种欣慰的表情是要闹哪样啊!

那边江白随着明黄飘然远去,走进书房时忽然屈膝跪在了陛下的面前:

“求陛下饶过越大人。”

“理由?”皇帝阴沉着脸,拂袖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

江白叩首:

“草民一介画师,绘生灵万物,感识从心,易为外物所感。因而天性软弱,从来见不得别人受苦。何况,越大人的刑罚是因我而起。”

“呵,”皇帝凤眸微眯,“爱卿这是心疼了么。”

“陛下说笑了,”江白无奈地摇摇头,“我与越大人相识仅仅数日,不过点头之交。”

“不过点头之交,他便为了你忤逆朕的旨意,私自为你解开禁制!”皇帝咬牙切齿,“若关系再进一步,是不是连朕都要指使不动了!”

“陛下何出此言?草民相信越大人如臣一般,对陛下绝无二心。”

陛下脸色铁青,一掌重重拍在扶手上:

“江白!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绝无二心?好一个绝无二心!你是在提醒朕你的心思从来不在朕的身上么?!”

“陛下,”江白淡淡道,“草民一心醉于丹青,如有辱没陛下恩宠之嫌,还望陛下降罪。”

“你!”年轻的帝王气得失声半晌,“好,好。你就拿定了朕不忍治你的罪是么!来人,传朕旨意,将江画师从即日起关入闭室,今后不得踏出半步!”可见是气得狠了。

江白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