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慈这时候正窝在少邑的一家小客舍里,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的心神不宁,主要还是慌的,她去泾阳要路过此地,进来打尖住店,街道上热闹得很,走夫贩卒农人匠人,人人似乎都十分高兴,三五成群口里都说着秦国大胜秦国大军凯旋而归的消息,秦王已经回到咸阳城了。

这些都是秦人,对秦王多有敬畏,说起来多半也是歌功颂德夸他的,食舍客舍茶肆书肆无人不谈,更别说学宫了,秦国这些年来并不忌言论,朝堂政事大家都能说上几句,尤其最近秦军攻楚,多有噱头,恰逢士兵战胜归来,四处可见的喜气洋洋,谈论的人就更多了。

算着赵政这会儿回宫有三五日,那肯定是知道她偷跑了。

董慈被子裹着头又翻了过来,心说怕啥,别怕别怕,不是早就安排好的了么,怎么一听他回来就怂了。

而且这几日在外面沿途都是好风景,吃喝玩乐自由自在,再走一日还能去安邑的学宫看看,到了泾阳还能看郑国渠开闸壮观恢宏的一幕,那多美啊,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还狠心拒绝了扶苏,就因为害怕和那一丁丁点对陛下的想念就跑回去,岂不是太儿戏了,年轻人莫冲动,还是安安心心做事罢。

要不就不出来,出来了就别老想着回去,做大事的人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董慈郁闷地抓了抓头发,主要还是因为走哪都有人提起他的缘故,过一阵子这阵风散去就好了。

这么想着总算安心了些,董慈将赵小政的身影赶出脑袋,做着腹式呼吸,催眠一样总算睡着了,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听了秦王入咸阳的消息就想这想那的,梦里面都是大魔王的模样,睡了一晚上还不如不睡,早晨更累了。

她也睡不着,索性起来了,给自己易容乔装打扮了一番,从外表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乍一看看不出来她女扮男装的模样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