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慢慢地点了点头:“正是,咱家已经命人找贵仆问话了,还请赵老夫人给个方便。”
张氏看向汪四平,汪四平忙道:“老夫人放心,小的都吩咐下去了,无论宫使问什么,都要照实回答。”他顿了一顿,“先前厨房有人声称,高成今日在厨房做粥时,有老夫人院里的婆子到厨房做饭,两边吵了几句,高成离开时,那婆子独个儿在厨房里待了一会儿,不知做了些什么。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小的已经向钦差大人解释过了,老夫人院里的饮食,一向是在小厨房里做的,您院里的人,也从来不到大厨房去,况且高成平日做饭时,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也不许随意跟他说话。这是广平王殿下当初吩咐过的,老宅里上下人等,无人敢违令。”
张氏看向钦差,钦差笑笑:“是,贵总管已经解释过了,咱家也问过其他仆人,确实如此。”
张氏挑了挑眉:“那厨房里那个胡说八道的家伙又是怎么回事?她为何要撒这个谎?”
蒋氏早已停止了抽泣,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三人的问答。事情怎么跟她预计的不一样呢?
一名卫兵带着个婆子从院外匆匆赶来,向钦差回禀:“公公,这婆子说,那高成三日前曾经因病离开小院,回到住处养病,夜里却秘密随人离开了,她那日上夜,亲眼看到高成去了哪里。”
蒋氏的脸色忽然刷白了。
第四十五章 破绽处处
婆子穿戴简朴,长相也十分不起眼,说话还带着明显的奉贤口音。赵家老宅因主人家是公侯,家中仆人一般都是盛行说官话的,即使是老宅也不例外,能在主人跟前侍候的,都能说得一口流利的官话。这婆子在钦差面前还说本地方言,显然是宅子里最低等最不起眼的一个粗使婆子。
蒋氏心想,这样一个从来都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婆子,为什么会成为她计划成功的最大障碍呢?
那婆子已经将三天前的夜里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高成在大奶奶身边丫头的引领下,悄悄地进了大奶奶的院子,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从里头出来。而在那之前,他生了病,暂时回住处养病,也是大奶奶的人给他准备了喝的药。知道这件事的下人,都在私下议论,大奶奶为何不在白天召他过去,大晚上的,又停留了这么久,还没留人在院门口守着,莫非有什么私情不成?
蒋氏的脸色已经白得象纸一样了,她知道自己必须把事情解释清楚,现在不是计划能不能顺利进行的事了,她如果没有给出一个足够令人信服的说法,立马就能以不贞私通的罪名被族人抓去沉塘!她的孩子将来会一辈子被人看不起,她的娘家也不会为她辩解一句话。
她沙哑着声音道:“我叫高成去,是想问问公公的身体如何了,缺些什么东西,因问的东西多,就耽搁得久了点。若我白天召他去问,叫钦差大人知道了,兴许会疑心我要私自送东西进来,因此才使了这迂回的法子,怕叫人看见。没想到还是有人看见了,却编排出如此荒谬绝伦的谣言来。”
这个解释听起来似乎有几分可信度,可惜她自从回到老宅,就只来看望过公公一次,不象是对他非常关心的样子,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因此这种话只能骗骗不知情的人。如果她真的对公公的身体如此关心,什么时候不能把高成叫过去呢?
钦差不动声色,但心里想必已经有了想法。张氏就直接问汪四平:“既然三天前高成曾经回过住处养病,那他当时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请了哪位大夫来诊治?又有谁去过他的屋子?”
汪四平叫了高成邻屋的仆人来问,那人虽说不清楚高成吃喝了什么,但也证实了他没请过大夫,却有丫头给他送了药和吃食衣物,东西都是不错的,酒菜鱼肉俱全,高成因为“病了”没胃口,还转送了几样给邻居吃。主人家居丧,宅里主事的又是张氏,因此仆人们跟着清汤寡水地熬了几个月,对这顿意外的美食印象深刻得很。
问他能不能认出那送东西的丫头来,那人直接指出了蒋氏南下带来的一个三等小丫头。
蒋氏身上的嫌疑又重了几分。
她暗暗咬牙,为了洗刷自己身上的嫌疑,将污水再一次泼回张氏头上,她必须要主动说出准备好的证据,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了:“高成是公公身边的人,我平白无故的,要害他做什么?他年纪也不小了,长相又丑陋,要说我与他有私情,更是笑话!如今要查的不是区区一个仆人三天前的行踪,而是这粥里的毒是谁下的!有人要谋害我公公,这才是最要紧的事!”